这句流传数百年的禁忌谣,如今又被山民添上了新的一节:
“镜中影,影中人,夺汝名姓换汝魂,三更莫近尸影水,五更莫听潭底问,倘若镜墟开门日,满山走影不识亲。”
溪谷里的惨叫声像被掐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浓稠的暗黄色雾气吞没了那支“镜墟认知者”队伍最后的身影,只留下几声短促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和吮吸声。雾气中的扭曲影子——那些被清玄称为“瘴傀”的东西——聚了又散,暗黄色里透出几抹不祥的深红,随即被翻滚的雾气重新掩盖。淅淅索索的声响渐渐低伏下去,雾气却并未散去,反而像饱食后的野兽,缓缓在原地盘旋,将那片溪谷笼罩得更加严实。
营地一片死寂。接应组的老吴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中的改装步枪,手指关节发白。另一个年轻些的队员喉结滚动,别开了视线。向导蹲在地上,用树枝无意识地划拉着泥土,嘴里用极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叨着什么,像是某种禳灾的咒文。
林砚呼吸急促,看向清玄:“师兄,我们……”
“等。”清玄的声音冷硬如铁石,“瘴傀被惊动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消化期’,活性降低,但感知更敏锐。现在下去,就是给它们加餐。”他的目光扫过江眠,“而且,动静这么大,其他‘东西’也可能被引来。”
江眠靠在一块冰凉的石基上,没有看溪谷的方向。她的注意力被另一种感知牵引着——就在那群镜墟认知者被吞噬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从尸影潭方向的浓雾深处,传来一阵极其隐晦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规则涟漪”。那涟漪掠过她的意识时,颈间的“代面”挂坠微微震动了一下,左手食指的“镇魂石”戒则传来一阵短暂的、尖锐的刺痛,仿佛在警告什么。
那不是对死亡的哀悼,更像是一种……确认,或者说是某种古老机制被微弱触发的回响。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更贴近那种波动。同步率监测器上的数字,在她闭眼的瞬间,跳到了23.1%。脑海中那些属于萧寒的、破碎的画面和情绪,似乎也因这阵涟漪而活跃了些许。她“看”到了更多的片段:不再是龙虎山秘藏所的黑暗,而是一些更零散、更古老的景象——摇曳的火把光影下,戴着狰狞木雕面具的人影在起舞,动作僵硬而充满原始的力度;潮湿的岩洞里,用暗红色颜料涂抹的、难以理解的符号;还有冰冷的潭水,很多很多的、映不出倒影的潭水……
这些画面闪回得极快,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失重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影子”的恐惧。
“咳。”清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浸。江眠睁开眼,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清玄问,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确认。
“潭里有东西‘醒’了一下,或者说……被‘喂’了一下。”江眠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静,尽管她的心脏还在为那些闪回的画面而悸动,“那些人的‘异常波动’,包括他们死亡瞬间释放的……某种东西,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深潭里。”
清玄眉头紧锁:“催化作用?这倒符合古籍里对某些‘聚阴地’活祭场效应的描述。但尸影潭的记载支离破碎,大多是乡野怪谈,很难验证。”他顿了顿,“你的‘代面’有反应?”
江眠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玉坠:“它在发烫。还有,我……看到了一些画面,可能是萧寒记忆里关于这里的东西,很模糊,有傩舞,有岩画,还有潭水。”
“傩舞?”一旁的向导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你们……你们也晓得这里的‘老鸦傩’?”
“老鸦傩?”林砚疑惑地重复。
向导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是这片山里老早老早的玩意了,比现在寨子里逢年过节驱邪的傩戏古得多,也邪性得多。我小时候听我阿公讲,他爷爷那辈人,山里还有敢操持‘老鸦傩’的端公(巫师),专治‘影子病’。”
“影子病?”
“就是人好好的,影子却变了样,要么多了点什么,要么少了点什么,或者影子的动作和人不一样了。”向导脸上露出混杂着恐惧和敬畏的神色,“阿公说,那是魂魄被山里的‘脏东西’沾了,或者不小心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把自己的‘影’留那里了。得了影子病的人,轻的恍恍惚惚,重的……人就慢慢‘空’了,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影子却活了过来,成了‘走影’。”
江眠感到颈间的“代面”似乎又烫了一分。她想起之前竹林里那个“回响”,想起涧水里那张苍白的巨大脸孔倒影。影子……留影……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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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鸦傩’怎么治?”清玄追问。
向导摇头:“不晓得具体,早失传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