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率有波动吗?”林砚拿出一个小巧的、像腕表似的监测器。
江眠看了一眼监测器屏幕,上面显示着估算的数值:22.1%。比离开秘藏所时又上升了接近一个百分点。在这个地方,即使什么都不做,同化进程也在自行缓慢推进。
“还在可控范围。”林砚低声说,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休整不到两小时,队伍再次出发,徒步进入真正的无人区。没有路,只有向导(接应组中一位对这片地形极其熟悉的队员)根据地图和记忆在密林、溪涧和陡坡间开辟出的临时路径。空气湿热,蚊虫肆虐,但对江眠影响不大——“辟邪云锦”似乎对这类小生物也有微弱的驱散效果。
随着深入,环境的异常愈发明显。
有时,他们会经过一片林间空地,空地上的树木全部以违反常理的方式扭曲生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复拧转过,树皮上布满了类似眼睛或痛苦人脸的瘤节。在江眠的视野里,这些地方的现实膜几乎薄如蝉翼,镜墟那混沌的暗影几乎要透出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类似铁锈和腐烂花朵混合的“规则残味”。经过时,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和莫名的悲伤或烦躁,必须快速通过。
有时,会在溪流边看到一些极其古老、风化严重的石堆或残破木桩,上面刻着完全无法辨认的符号。向导低声说,那是很久以前山民祭祀“山魈”或“潭神”的遗迹,早已废弃。但江眠能从那些符号上,“读”到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固残留的“祈请”与“束缚”的意念波动,目标指向山林更深处。
最诡异的一次,他们在黄昏时分穿过一片浓雾弥漫的竹林时,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他们中任何人的,而是另一种——沉重、拖沓、仿佛穿着湿透的草鞋、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节奏的脚步声,始终跟在他们队伍后方约二三十米处,不靠近,也不远离。回头望去,只有浓雾和摇曳的竹影。
“是‘走影’?”林砚压低声音问向导,脸色发白。
向导摇头,嘴唇紧抿:“不像……‘走影’有尸气,这个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更像……‘回响’。”
江眠集中感知向后“看”去。在她的结构视觉中,浓雾后方,确实有一个极其淡薄、轮廓不断波动、仿佛由无数细碎光影拼凑而成的“人形虚影”。它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是一段强烈“行走”动作在特定环境规则下留下的“认知烙印”,因他们的经过而被“激活”,无意识地重复着生前(或某个时刻)最后的动作。这虚影对现实几乎没有影响,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此地规则混乱的证明。
他们加快脚步,甩掉了那个“回响”。当晚,在一个相对干燥的岩壁下露宿。不敢生大火,只用无烟炉加热食物和饮水。轮值守夜。
江眠靠坐在岩壁凹陷处,没有睡意。她的感知蔓延开来,像无形的触角,轻轻触碰着这片沉睡山林的“梦境”。她“听”到了更多:地下深处水流空洞的回音,岩石亿万年来缓慢生长的“记忆”,某些夜行生物带着微弱灵性波动的窸窣,以及……从极远处、大概就是尸影潭方向传来的,一种低沉、缓慢、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规则脉动”。那脉动每一次传来,都让她体内的“背景音”产生一次同步的轻微共振,颈间的“代面”似乎也会随之微微发烫。
萧寒的碎片,也在被这脉动吸引着,飘向那里吗?
她闭着眼,意识却随着那脉动,尝试向着尸影潭方向更深处“延伸”。这很危险,容易迷失,但她需要提前“感受”一下。
景象模糊而破碎地浮现:深不见底的幽暗潭水,水面平静如墨,却映不出天空,反而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洞口。潭边是嶙峋的黑色怪石,石头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一些像是自然形成、又像是人工凿刻的、与秘藏所碎镜上符纹有几分相似的扭曲图案。潭水周围的空间,在结构视觉中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塌陷”和“漩涡”状,现实与镜墟的结构在那里被粗暴地拧在一起,形成一个不断缓慢旋转、吞噬着周围光线、声音、乃至“可能性”的“混沌漏斗”。那漏斗的中心深处,便是她之前惊鸿一瞥的、巨大的、散发着腐朽与阴影气息的“空洞”。
而在那“漏斗”边缘的混沌地带,她隐约“感觉”到了其他一些较为清晰的“意识光点”存在。有的沉静而强大(顾言山?),有的狂热而混乱(镜墟认知者?),有的则冰冷而充满敌意(某种镜墟居民?或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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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试图看得更清楚时,一股冰冷、滑腻、充满恶意的“注意力”突然从那“漏斗”深处反向扫来,如同深海巨兽睁开了眼睛!那“注意力”瞬间锁定了她这缕远道而来的意识触角!
江眠浑身剧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