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看着她的“脸”。那两个燃烧着浊火的眼窝,此刻却莫名地让他想起从前。想起江眠坐在他对面,皱着眉算题的样子。
“我一直相信你。”他说,“即使在最绝望的循环里,我也记得你。记得你说过:‘萧寒,没有什么问题是解不开的,只有你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那现在,我就是那个方法。”江岚说,“带我进循环。带我去见‘骨嫁娘’的核心。让我看看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萧寒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死寂,而是某种决绝。
“好。”
他举起灯笼,白光骤然暴涨!
周围悬浮的骸骨开始震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黑暗深处,那顶被江岚掀翻的骨轿重新立起,骨嫁娘从轿中走出,白骨手按在胸腔的肉块上,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郎君终于想通了?”她的声音甜腻如蜜,“要带新娘子一起拜堂了?”
萧寒没理她,而是对江眠说:“抓紧我。”
江岚的骨手抓住他的手臂。
下一秒,灯笼炸开!
白光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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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漩涡。
无数画面、声音、气味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褪去。她看见湘西的吊脚楼,看见傩戏面具在火光中跳动,看见穿着嫁衣的女子被钉进棺材,看见一个年轻学者在深夜挖开坟墓,看见笔记本上的血字,看见无数次循环中的绝望与疯狂……
这是萧寒的记忆。
三百二十七次循环,所有的记忆,此刻全部涌入她的意识。
江眠的骸骨之躯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流,开始出现裂痕。暗金色的骨头上,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胸腔的火种疯狂跳动,试图修复,但修复速度远远赶不上崩坏的速度。
她要被这些记忆撑爆了。
就在这时,谛视骨的力量自动激活。
骨头上那些银色的规则纹路亮起,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涌入的记忆被法阵吸收、分类、压缩,变成一条条有序的信息流,存储在骨骼深处。
江眠的“视野”变了。
她不再是被动地接收记忆,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整个循环的结构。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树根般的网络。
网络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虚影——那就是“骨嫁娘”的原始执念。从她身上延伸出无数分支,每一根分支都连接着一具骸骨——那些都是被循环吞噬的“新郎”。而在这些分支的末端,又长出新的分支,连接到更外围的骸骨……
这是一个自我复制的树状结构。
每一个被吞噬的人,都会成为结构的一部分,并向外散发“哭声”,吸引新的受害者。
而萧寒,就是其中一根特别粗壮的分支。因为他带着最完整的“骨嫁娘”传说资料,他的记忆和知识成为了循环最好的养料,让这个结构在三百年来不断壮大。
江眠顺着萧寒的分支看下去。
她看到了循环的“规则核心”。
那是一枚血红色的符咒,悬浮在网络的中心,缓缓旋转。符咒的形状像两个纠缠的骷髅,一个穿新郎服,一个穿新娘服。骷髅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这就是“骨嫁娘”循环的本质:一个基于冥婚仪式的诅咒符咒,在漫长岁月中吸收了无数执念,演化成了一个半自主的规则实体。
要打破循环,必须摧毁这枚符咒。
但符咒和所有骸骨相连。摧毁符咒,所有骸骨都会消散。
包括萧寒。
江眠的意念在符咒前停留。
她可以现在出手,用谛视骨的力量强行击碎符咒。但她答应过萧寒,要带他出去。
一定有别的办法。
她仔细“观察”符咒的结构。那些缠绕的线条,那些幽绿的火焰,那些细微的规则波动……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异常。
在符咒的背面,有一个极小的、不起眼的缺口。缺口的形状,像一把钥匙。
钥匙?
江眠想起萧寒记忆里的一个片段:第一次循环时,他在新娘的骸骨怀里发现的那本血字笔记。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把奇怪的钥匙,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唯有同心,可破此局。”
同心?
什么意思?
江眠继续在记忆中搜索。她看到第二次循环时,萧寒试图用那把钥匙打开祠堂的门,但失败了。第三次循环,他把钥匙吞进肚子里,结果钥匙在他体内融化,变成了符咒的一部分……
等等。
融化?变成了符咒的一部分?
江眠猛地“睁大眼睛”。
她明白了。
那把钥匙,不是用来打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