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人……”书写者的虚影发出空洞的声音,“正好……契约需要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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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阿弃低吼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跑。
但已经晚了。
光晕如同活物般蔓延过来,瞬间吞没了他们。烛火在眼前炸开成一片白茫茫的光海,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汇成洪流,冲进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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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感觉自己在下沉。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下沉,而是意识的沉降。无数画面、声音、气味碎片般涌来,又迅速褪去。她看见高耸的、有着飞檐斗拱的木质建筑(像旧时代中国的楼阁),看见人们戴着狰狞或慈祥的傩戏面具在街上游行,看见某个祠堂里供奉着一尊没有面孔的神像,神像手中托着一颗暗金色的眼球。
然后画面切换。
她变成了那个搓手的买家。焦虑、急切、恐惧的情绪如潮水般淹没她。她急需那块冥骨,为了救一个人,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但卖家开出的价格太高——不仅要记忆精粹和规则结晶,还要一颗“活着的、自愿献出的眼睛”。
“我没有眼睛可以给你!”她听见自己(买家的意识)在尖叫,“我可以用别的换!寿命!运气!什么都行!”
卖家虚影(那个展示物品的人)缓缓摇头:“只要眼睛。谛视之瞳的后裔的眼睛。这是契约的要求。”
“我不知道什么谛视之瞳的后裔!”
“你知道。”卖家的声音冰冷,“你带来的那个少年,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对吗?碧绿中带着一丝暗金纹路。他是混血,稀薄的血脉,但足够了。”
少年?
江眠猛地挣扎,试图从买家的意识中脱离。但契约的力量束缚着她,她不得不继续扮演这个角色,感受着买家内心撕裂般的痛苦——一边是想要拯救的人,一边是无辜的少年。
“不……我不能……”买家在挣扎。
“那就交易失败。”书写者虚影举起那份发光的契约,“根据条款,失败方将抵押自己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最珍贵的记忆?
江眠感觉到买家的意识在颤抖,一段画面被迫浮出表层:一个雨夜,狭窄的巷子,少年浑身湿透地蜷缩在角落,碧绿的眼睛抬起,看着她,说:“姐姐,我冷。”
然后是她蹲下身,把外衣披在少年身上,说:“跟我回家。”
这段记忆被无形之力从买家意识中剥离,化作一团柔和的光晕,飘向卖家。买家发出无声的哀嚎,她能感觉到,某种重要的东西永远消失了。
但交易还在继续。
因为记忆只是抵押品,不是付款。如果最终无法完成交易,抵押品将被没收,而买家还要承受契约反噬。
“你还有时间。”卖家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三天。带少年来,或者……找到另一颗符合条件的眼睛。”
光晕开始收缩。
江眠拼命挣扎,左胸的火星猛然爆发出混乱的力量,冲击着契约的束缚。她的意识是“错误”的,是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乱码,契约的力量对她的束缚出现了裂痕——
“破!”
她用尽全部意念,将火星的能量炸开。
白光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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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踉跄着后退,陶俑身躯撞在裂缝墙壁上,发出闷响。她回到了石室边缘,烛光恢复正常大小,四个虚影又背对着他们,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阿弃倒在她脚边,昏迷不醒。他的眼皮微微颤动,眼角渗出一滴血泪。
江眠蹲下,检查他的状况。呼吸微弱但平稳,腹部的伤口似乎没有恶化。她犹豫了一下,伸手翻开他的左眼皮。
碧绿色的虹膜,在昏暗光线下,靠近瞳孔的位置,确实有一圈极细微的、暗金色的纹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谛视之瞳的后裔。
混血。
江眠放下手,沉默地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刚才在契约幻境里,买家的记忆片段中,那个雨夜的少年……也是碧绿眼睛。
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
她将阿弃扶起来,靠墙坐着,然后从他破烂的衣袋里,摸出了几样东西:一块干硬的、不知名的根茎(可能是食物),一小包用叶子裹着的骨粉(也许是他自己磨的噬污骨粉),还有——一枚拇指大小的、暗银色的徽章。
徽章已经锈蚀,但还能辨认出图案:一座高塔,塔顶有一只眼睛。
江眠见过这个图案。在陶老棚屋的某本古籍插图上,标注着“观测塔·旧纪元监察机构”。
阿弃说他在废弃的观测塔里躲了三个月。
但他没说,他可能本来就是观测塔的人。
江眠把徽章塞回阿弃口袋,站起身。契约幻境里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梳理。买家要救的人是谁?为什么需要冥骨?卖家是谁?那场未完成的交易,最终结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