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火苗……”那意念似乎带上了点……怜悯?或者只是观察者对实验品即将失败的惋惜?“给你……一点……提示……吧……往‘下’面……飘……如果你……还能‘飘’的话……那里……偶尔……会有一点……‘硬’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有时候……是‘壳’的碎片……有时候……是‘锚’的……残渣……看你的……运气……和……能不能……抓住……”
往下?哪里是下?在这没有方向的空间里?
没等江眠(如果能思考的话)弄明白,那遥远的意念触须便如同潮水般退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江眠这点微弱的火星,在绝对的虚无中,继续孤独地旋转、漂浮。
但那意念留下的信息,却像一颗种子,落入了江眠混沌的自我印记深处。“往下”、“硬的”、“壳”、“锚”、“抓住”……这些破碎的词,组合成一种模糊的、指向性的“冲动”。
她开始尝试“移动”。不是用腿,也不是用意识驱动躯壳,而是尝试着……改变自身这点火星“存在”的“倾向性”。就像水中的油滴,本能地趋向某个方向。她将所有残存的意念,所有的不甘和渴望,都聚焦于一个念头:向下!去找“硬”的东西!去找能让她不散掉的东西!
起初毫无反应。她只是原地打转。但渐渐地,随着她意念的持续集中,那点透明的火星,开始极其缓慢地、朝着某个方向“沉降”。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下落,而是在这片规则稀薄到近乎无的渊层中,她的“存在”因为意念的指向,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势差”,向着意念所向的、概念上的“下方”偏移。
这个过程缓慢到令人绝望。周围依旧是粘稠的、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没有任何参照物,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自己那点微弱的、透明的光,以及光核心那丝越来越清晰的、执拗的“向下”的意念。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只是一秒。时间感彻底混乱。
就在江眠感觉自己的意念即将被这无尽的虚无和孤寂耗干,火星即将停止“沉降”、重新归于随波逐流状态时——
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虚无基底和自身火星的“触感”,从“下方”传来。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而是一种……“存在质感”的碰撞。就像盲人的指尖,在无尽的空寂中,忽然触碰到了一粒极其微小的砂砾。
那“砂砾”带给她的感觉,是“硬”、“冷”、“带有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杂乱信息残留”。
是“硬的东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碎片!
江眠那点即将涣散的意念瞬间凝聚,火星猛地向那“触感”传来的方向“扑”去!不是扑的动作,而是存在坐标的强行偏移和靠近。
近了,更近了。
终于,她的“感知”终于勉强勾勒出那“碎片”的轮廓——那是一小块不足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材质非金非石、颜色暗沉近乎黑色的薄片。薄片表面布满细微的裂纹,裂纹中隐隐透出一丝极其暗淡的、金红色的余烬光芒,以及一些混乱的、关于“燃烧”、“净化”、“秩序”的碎片信息。
这是……守夜人装备的碎片?很可能是之前指挥官他们强行侵入花园基质层,在规则风暴或与红姨冲突中,某件高等级装备(比如那盏白金色提灯?)被损坏后,崩落的一小块残骸,恰好也落入了渊层,被她遇到!
金红色的秩序光芒,让江眠本能地感到排斥和厌恶。但此刻,这碎片是“硬”的,是“实体”(相对而言),是可能成为“壳”或提供“锚定”的东西!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用自己那点微弱的火星,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黑色薄片。
“嗤……”
一丝极其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在她意识中响起。火星与薄片接触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尖锐的“排异”刺痛。薄片中残留的守夜人秩序规则,对她这种源于“错误”的火星有着本能的抗拒和净化倾向。
但江眠咬牙(如果她还有牙的话)挺住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火星更紧密地“贴”了上去,同时调动自己核心中那点混乱的、变质的“错误”特质,去侵蚀、去“污染”薄片表面残留的金红秩序。
这是一个危险的拉锯。她的火星太弱,而秩序规则哪怕只是残渣,也具备相当的攻击性。她的“错误”特质在秩序之力的灼烧下迅速消耗,火星变得更加黯淡、透明。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那点自我印记即将被秩序残渣冲散——
江眠心底那股疯狂的不甘和毁灭欲再次爆发!既然守夜人的秩序想“净化”我,那我就用更彻底的“混乱”和“错误”,把你一起拖下水!
她不再试图“污染”或“对抗”,而是做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将自己火星的核心,那点透明的、蕴含着她独特“错误”规则倾向性的本源,如同滴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