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松了口气,但不敢久留。她熄灭了灯罩上的“血膏”催化(“血膏”已经消耗殆尽),只维持最低限度的冷焰照明,继续快速前行。
刚才的动静不小,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
果然,没走多远,前方通道的岩壁上,那些荧光苔的光亮开始不规则地闪烁、明灭,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紧接着,江眠听到了一种“沙沙……沙沙……”的、如同无数细小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岩壁深处传来!
不是甲虫……声音更加密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她立刻停下脚步,将提灯光芒调到能照见周围两三步的范围,警惕地环顾。
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她左侧岩壁上一片荧光苔猛地黯淡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吞噬!紧接着,从那片黑暗的区域,涌出了一股灰黑色的“潮水”!
那是由无数米粒大小、身体半透明、内部闪烁着微弱红点的多足怪虫组成的虫潮!它们移动极快,如同流淌的沥青,所过之处,荧光苔的光芒迅速熄灭,岩壁上留下一道道湿滑粘腻的痕迹,散发出刺鼻的酸味。
“‘噬光蚰’!”江眠脑中闪过陶骨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标注:“遇噬光蚰群,闭灯静立,待其过。万勿以光挑衅,否则不死不休。”
闭灯静立?
看着那迅速蔓延、几乎要淹到脚边的灰黑色虫潮,江眠心中挣扎。闭灯,意味着彻底陷入黑暗,失去视觉,完全听天由命。不闭灯,这些虫子显然对光极其敏感且具有攻击性……
虫潮的前锋已经触及了她的“脚”。一阵细微的、如同被无数细针轻刺的麻痹感传来——这些虫子在尝试啃噬她的躯壳!
没有时间犹豫了!
江眠一咬牙,猛地将“静默之灯”的灯焰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放大到极限。耳边是亿万细足爬行的“沙沙”声,如同暴风雨拍打树叶,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脚下、腿上传来清晰的、持续的刺痛和麻痹感,虫群正在爬上她的躯壳,试图找到缝隙钻进去,或者直接啃噬表面。
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连意识波动都极力收敛,将自己想象成一块真正的石头。
虫潮淹没了她。
难以形容的感觉。躯壳的每一寸都被细小、湿冷、蠕动的生物覆盖。刺痛从各个部位传来,有些地方似乎已经被咬破,传来更加清晰的“啃噬”感。更要命的是,这些虫子似乎能分泌某种溶解性的粘液,躯壳表面传来“滋滋”的细微声响和更强烈的灼痛。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江眠死死守住意识核心,左眼深处的薪火余烬缩成针尖大小,连一丝热意都不敢泄露。她感觉自己的躯壳正在被缓慢地“消化”,虽然速度不快,但持续下去,迟早会被啃穿、蛀空。
就在她几乎要忍耐不住,准备强行点燃薪火驱虫时——
虫潮的“沙沙”声,开始减弱了。
爬上躯壳的虫子数量似乎在减少,脚下的蠕动感也在退去。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一点“沙沙”声也消失在通道深处。
虫潮过去了。
江眠依旧不敢立刻动作,又静静等待了数十息,确认周围再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和震动,才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重新点燃“静默之灯”。
苍白色的冷焰亮起,照亮了周围。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覆盖着荧光苔、泛着幽绿光芒的岩壁,此刻大片大片地变成了灰黑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细小孔洞、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模样,荧光苔几乎被啃食殆尽。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湿滑粘腻的、散发着酸臭味的透明粘液,她的脚就踩在里面。
而她自己的躯壳,更是惨不忍睹。灰白色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咬痕和腐蚀坑洼,有些地方深达半寸,露出了下面更加晦暗的材质。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甚至被腐蚀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孔洞,可以直接看到内部粗糙的结构和缓缓蠕动、试图修复的材质本身。
这具临时躯壳的耐久度,大幅下降了。
江眠感到一阵虚弱——不是身体的,而是意识层面的。维持这具躯壳的存在,需要持续消耗她的精神力量,如今躯壳受损,维持起来更加吃力。
她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尝试修补,或者……更换一副更“结实”的“凭依”。
忍着不适和虚弱,她继续前进。接下来的路程,她更加小心,避开了地图上标记的“酸液沼泽”(那是一片翻涌着黄绿色泡沫、散发着致命蒸汽的低洼地),也绕过了可能有“游荡的饥饿”出没的几片开阔乱石滩。
随着不断深入,通道的地势开始缓缓上升,温度也逐渐降低,甜腻的发酵气味被一种更加干燥、带有矿物粉尘的气息取代。荧光苔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岩壁上镶嵌的、自发光的淡紫色水晶簇,光线更加稳定,但也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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