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福特必须相当巧妙地操控屏障缩小的进程。在失去媒介的情况下,魔法屏障里面的魔力流动虽然更加自由顺畅,却也带来不够稳固的后果。每一次缩小屏障,修补先前被攻破的缺口之后,校长只能维持屏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若超过这个限度,在屏障的某一处必定又会被哥德玛人用攻城锤或者投石机砸开一个缺口,很多时候不止一个。修补缺口需要消耗法力,这种情况会导致屏障必须以更大程度的收缩才能将缺口休息。帕特里克尽量在屏障被攻破之前就将其缩小,减少魔力的消耗量。这种操作对法师的要求相当高,细腻的程度相当于行将就木的老妪在黑暗的环境下穿针引线。后世的法师证明要做到这种程度,即使是以细腻着称的许多女术士也难以达到。
断断续续地坚持了数个小时。哥德玛的铁骑终于踏上了瓦弗洛最后的土地,来到了辛西亚的门前。帕法海姆公爵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将辛西亚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让守军撤退回帕法海姆城中。如今,只有不到五百名步兵坚守在门前,他们与最接近的哥德玛骑兵只有五百二十码的间隔,中间还有一道不太可靠的屏障。激烈的厮杀让瓦弗洛变得血腥弥漫,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条完整的壕沟,马蹄踩在尸体之上如履平地。守军身后的巨型铁门重重关上,切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们是拼杀在最前线的勇士,因为撤退缓慢而错过了入城的时机。这些勇士们看不起那些躲回门后的同胞,但也不想自己的一生如此简单的结束。让人震惊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拍打城门要求进城。
他们被夕阳下的暗金铠甲闪烁得睁不开眼,无法弄清楚眼前究竟有多少敌军,他们只能大概观察哥德玛骑兵的两翼,发觉似乎找不到尽头。
哥德玛在号角、军号、军鼓的合奏中发起了他们在辛西亚城外的最后一次冲锋。辛西亚之墙上的弓箭手、投石手、弓弩手呆滞地望着这些人浪铺天盖地而来,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哈维爵士很想给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倾尽全力将所有具有伤害能力的东西砸在敌军身上。但他此刻也在泄气,同时也为自己的无所作为而愤怒:城墙上的所有武器的射程都无法比金砖墙要更高,而砸在屏障上对抵抗敌军也毫无帮助————屏障会阻挡弓箭、也会改变投石机的落点,甚至会把一些不那么坚硬的石头炸得粉碎。守军们也因为屏障的后退而受到了一些伤害,但幸运的是并不致命。哈维爵士曾经询问过帕特里克·福特,想问他是否能将魔法屏障的高度变得矮些,但当他看到法师已经浑身湿透、嘴唇和鼻子流出红色的涓流之后就打消了念头。他只希望这个年轻的法师不要就地暴毙。
年轻的法师似乎第一次感觉到意志的力量。他时而握着法杖、时而张开双手来用手指的收缩与手臂的摆动来操纵魔法屏障的收缩与移动。维持了这个站姿好几个小时,男孩已经被麻木所侵蚀,除了脑袋之外已经难以察觉到身体其他部位的存在。依附在屏障上的进攻性魔法已经变得相当微弱,即使是用拳头砸上去也只会让人感到刺痛而并非先前的烧伤。数不尽的哥德玛骑士围着屏障攻击,叫喊与碰撞的滋滋声此起彼伏。帕特里克·福特再度缩小屏障,然后是围攻,然后再度缩小,以此重复。最后,他微弱的意志提醒他,已经到了极限。三百一十二名名辛西亚的残兵败将紧靠着城门,屏障在他们面前不够一百五十尺。他们还是数不清楚面前究竟有多少敌军,但他们以为屏障会与他们奋战到最后一刻。
帕特里克·福特不知道辛西亚的守军是否有成功撤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