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裹着皮袍坐在火堆边,看青凤整理乌兰雪的遗物——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一套染血的白袍,已经洗不干净了,青凤还是小心翼翼地叠好。
一把断成两截的骨矛,矛尖还带着暗蓝色的冰碴。
还有几样零碎:一个皮制水囊,一个装药的小皮袋,一块磨刀石。
最后,是一枚玉佩。
青凤从白袍内衬的暗袋里摸出它时,手顿了一下。
玉佩不大,巴掌心大小,形状是只展翅的凤凰,通体冰蓝色,雕工精致得不像草原上的手艺。
玉质半透明,里面仿佛有冰雾在缓缓流动,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
墨凤凑过来看,“冰凰玉佩?真漂亮。”
“乌兰雪从不离身。”
青凤低声说,“她说这是白狼部代代相传的圣物,只有王族嫡系才能佩戴。”
她捧着玉佩,走到萧辰面前:“公爷,这个……怎么处理?”
按草原传统,逝者的贴身之物应该随葬或交给血亲。
但乌兰雪的血亲——北狄王已经死了,白狼部也基本灭族了。
萧辰接过玉佩。
入手冰凉,但不是那种刺骨的冷,是温润的凉,像握住了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
玉质细腻,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不是装饰,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他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把它贴在了自己胸口——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乌兰雪的东西,应该离她救过的人近一点。
然后,异变发生了。
玉佩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晨光那种亮,是从内部透出的、冰蓝色的光。
光芒很柔和,但穿透力极强,把萧辰胸前的皮袍都映成了半透明的蓝色。
紧接着,一股温润但极其纯粹的寒意,顺着玉佩渗进皮肤,钻进心脏。
萧辰浑身一震。
那寒意不是攻击,是某种……共鸣。
他体内残存的帝经之力——虽然微弱,但本质至阳至刚——突然被引动了。
金色微光从经脉里涌出,像受到召唤一样,朝着心脏位置汇聚,然后和玉佩渗入的冰蓝寒气撞在一起。
冰火相遇。
没有冲突,没有爆炸。
而是……交融。
像两条原本平行的河突然交汇,金蓝两色光芒在萧辰胸口交织、缠绕,最后形成一种奇异的紫金色。
光芒透过皮袍透出来,照亮了周围一片。
“公爷!”
青凤惊呼。
“别碰他!”
墨凤拉住她,眼睛死死盯着萧辰胸口的光芒,“这是……共鸣?不对,是更深的……”
她话没说完,自己身上也起了变化。
墨凤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突然自己打开,从里面飞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那是她随身携带的“凤魄碎片”,九凤之中,金凤的传承信物。
金属片悬浮在半空,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开始微微震颤。
同时,青凤怀里也飞出一片翠绿的玉叶——青木凤魄。
玉叶在空中旋转,散发出清新的草木气息。
三样东西:冰凰玉佩,金凤碎片,青木玉叶。
悬浮在萧辰身前,呈三角形。
然后,同时光芒大盛。
冰蓝,淡金,翠绿,三色光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旋转的光球。
光球里,三股力量——冰凰的至寒,金凤的锋锐,青木的生机——竟然开始缓慢地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难以形容的能量波动。
萧辰感觉胸口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不是疼,是某种……被唤醒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
视野里不是黑暗,是光。
三色光交织成的画面,像水波一样在眼前荡漾开来。
画面里,是冰。
无尽的冰。
不是草原的雪原,是真正的冰川,高耸入云,连绵不绝。
冰川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冰窟。冰窟中央,躺着一具……难以形容的遗骸。
那是凤凰。
但和传说中的火凤不同,这只凤凰通体冰蓝,羽毛是晶莹的冰晶,骨骼是半透明的寒玉。
它安静地躺在冰窟里,双翼展开,身长至少十丈,庞大得像一座小山。
虽然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但遗骸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悲伤。
极致的悲伤。
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然后选择在寒冰中长眠,永不苏醒。
而在冰凰遗骸的心口位置,有一团跳跃的冰蓝色火焰。
火焰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光芒纯粹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