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街上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推窗声、开门声、杂沓的脚步声混成一片。百姓们从屋里涌出来,仰着脖子呆看那天上奇景,茶楼酒肆的掌柜伙计也顾不上生意了,全都挤在门口张望。
“祥瑞!这是祥瑞啊!”
“快看!光是从雍郡王府那头起来的!”
静室里,胤禛正握着清仪的手,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光轮的光芒透过窗纸漫进来,把清仪苍白的脸映得明明灭灭。胤禛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那是契约结成后,两人命数相连的实感,更奇妙的是,他心里那份悬了许久的空落,忽然就被填满了。
“动静不小。”他低声说,嘴角却带着笑。
清仪靠在他肩头,声音透着倦意,却很稳:“天地为证,动静自然不能小。”她顿了顿,“怕吗?”
“怕什么?”胤禛转头看她,烛光里那双凤眸亮得惊人,“我娶的是仙子福晋,闹出点动静怎么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清仪忍不住弯了嘴角。
外头传来苏培盛慌慌张张的声音:“爷!福晋!外头、外头天上有异象!全城的人都瞧见了!”
“知道了,”胤禛扬声,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日天气,“吩咐下去,府里人各守其位,不许慌乱,更不许妄议,若有人私下嚼舌根,直接捆了送庄子上去。”
“嗻!”苏培盛应得干脆,脚步声匆匆远去。
胤禛收回视线,看向清仪:“你这阵法布得挺大。”
“不是我布的,”清仪纠正他,眼里带着极淡的笑意,“是天地自个儿显的象,契约一成,法则自现。”
“那也得是我福晋有本事,才能引动天地法则。”胤禛说得理所当然,伸手替她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累了吧?歇会儿。”
清仪确实累了,契约消耗不小,她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欠奉,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那种命数相连、生死同舟的踏实。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刚进府那会儿,那时他看她眼神总藏着愧疚和试探,送东西都透着一股笨拙的讨好,她一度以为,他的凡人夫君有脑疾,可现在她知道,不是的,这个人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胤禛。”她轻声唤。
“嗯?”
“往后……”清仪顿了顿,“真就是一条命了。”
胤禛手臂收紧了些,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求之不得。”窗外,光轮还在缓缓旋转。京城各处已沸反盈天。
这夜注定无人安眠,顺天府的衙役们全被撒了出去,扯着嗓子喊:“祥瑞天降!百姓勿慌!各归各位。”可谁听啊?这等奇景,一辈子能见几回?
更有人眼尖,指着光轮正下方的方位窃窃私语:“真是雍郡王府。”
“四爷府上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听说四福晋就不是寻常人。”
这些话顺着夜风飘,飘进了各家各户,也飘进了紫禁城留守官员的耳朵里。钦天监的值房里更是灯火通明,监正刘大人抖着手记录:“戊时三刻,天现异象,紫青交汇,凝为同心圆轮,覆映全城,历时一刻有余,方位正对雍郡王府!”写完这行字,他额角渗出冷汗,这异象太清晰,太持久,想含糊其辞都难,而千里之外的江南行宫,此刻同样不平静。
康熙刚歇下不久,就被外头的动静惊醒了。
“梁九功。”他沉声唤。
“奴才在。”梁九功轻手轻脚进来,面色有些异样,“皇上,外头天现异象。”
康熙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的刹那,他目光凝住了。行宫上空,竟同样悬着一轮紫青交织的光华!那光芒、那形态,与他在京中看过的祥瑞记载截然不同,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庄严。
“何时出现的?”康熙问。
“就在刚才,毫无征兆。”梁九功低声道,“随行钦天监官员说,此象闻所未闻,且似乎与京中某处气机遥相呼应。”
康熙负手而立,久久凝视那光轮,老四重伤垂危,刚被送入府中的急报刚呈上来,天地便显此象?还偏偏与他的王府相关?
他想起老四近来异常康健的精神,想起那些关于四福晋深不可测的隐秘回报,想起刺客所用的诡异手段。
“京中,”康熙缓缓开口,“源头在何处?”
梁九功头垂得更低:“钦天监推算,气机牵引所指似是雍郡王府方向。”
雍郡王府,康熙眼神深邃,盯着那缓缓消散的光轮,老四府上,到底藏着什么?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问,“可要传钦天监细问?或给京中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