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玉牌一震。
不是警兆,也不是邪意侵袭,而是一种久违的牵引,自西北而来,穿透千山万水,直抵心神。陈九睁眼,望向窗外星空,只见北斗第七星忽明忽暗,节奏竟与初鼓残片共鸣相合。他缓缓起身,取出静音匣,轻轻掀开一条缝隙。
这一次,磁带没有震颤,也没有低语渗出。
它安静得反常。
可就在这一瞬,一段音频自行播放出来,无声无息,却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 “子时三刻,戈壁旧塔。”
> “鼓未断,门将启。”
> “速来。”
声音苍老、沙哑,带着浓重的傩地方言腔调,像是从地底爬出的遗音。陈九浑身一凛,这不是“黯喉”的蛊惑,也不是幻听,而是……吴峰当年留下的一段封印留言!他曾以血为引,在静音匣内设下“亡者回响”,只有在特定天象与愿力共振达到临界点时才会触发。
“师父?”阿禾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揉着眼睛,“我梦见……有人在喊你名字。”
陈九回头看他,目光复杂。他知道,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那座废弃广播站,曾是三十年前最后一场大型驱傩仪式的发生地,也是吴峰亲手埋下“断鼓之根”的地方。传说中,那一槌落下,天地失声七日,自此“黯喉”首次被割裂意识,流放于时间裂隙之中。
而现在,它要回来了?还是……有什么正试图归来?
他没再多想,迅速收拾行装,将断鼓槌系于腰间,又把阿禾平日练习的小鼓背在身后。“你跟我走。”他说,“这一程,该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门关’之前。”
两人连夜出发,乘夜车穿越荒原。沿途村庄陆续出现异象:鸡不鸣狗不叫,井水结出薄冰般的符纹,墙头蜘蛛网自动编织成傩面图案。一名巡音队成员发来消息:“昨夜全国十七个基层教学点同时报告学员梦游跳傩舞,动作统一,步法精准,疑似受某种远程召唤影响。”李生白紧急下令启动“赤纹预警系统”,并将所有新晋承愿体纳入保护名单。
但陈九知道,这不是攻击,是呼应。
就像种子感知到春天,沉睡的鼓灵正在苏醒。
第三日黄昏,他们抵达戈壁。风沙漫天,黄尘卷着枯草掠过大地,远处那座锈迹斑斑的铁塔孤零零矗立在废墟中央,红灯果然不再闪烁,唯有一缕极淡的声波余烬在空气中飘荡,如同将尽未尽的呼吸。
塔下,站着一个人影。
灰袍披肩,赤足踏沙,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铜铃。
陈九脚步一顿,心跳几乎停滞。
“吴……峰?”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时光磨蚀,唯有双眼清明如初。“我不是他。”声音低沉,“我是他没能带走的那一部分。”
原来如此。
当年吴峰以身祭鼓,斩断自身与“黯喉”的最后联系,却仍有残念滞留人间,藏于这片土地的记忆深处。这些年来,它一直在等一个能听见它的人,一个能接过断鼓之人。
“你来了。”灰袍人看向阿禾,“你也来了。”
阿禾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他伸手触碰那半截铜铃,刹那间,整片戈壁陷入死寂,连风都停止流动。
下一秒,地下传来轰鸣。
铁塔剧烈摇晃,塔基四周裂开蛛网状沟壑,一道青铜色光柱自裂缝中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中浮现出一座虚幻建筑轮廓??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前悬挂一面巨大鼓幡,上书三个古字:
**归傩殿**
“这是……初代守门人的总坛?”陈九震惊。
“早已湮灭。”灰袍人道,“但它从未消失,只因人心尚存一丝信念,便能在愿力交汇处重现。”
话音未落,殿门开启。
十二尊石像鱼贯而出,皆戴古老傩面,手持法器,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浮现出一朵莲花形符印。它们围绕阿禾缓缓行走,最终停驻四方,齐齐跪地,双手托举,掌心向上。
一片寂静中,空中降下一件物事。
那是一顶面具。
通体漆黑,边缘镶嵌赤铜纹路,额心嵌着一颗幽蓝晶石,形状酷似人眼闭合之态。当它落在阿禾头顶三寸时,忽然自行旋转一周,发出清越铃音,随即缓缓下降,轻轻覆在他的脸上。
面具贴肤瞬间,阿禾身体剧震,双膝跪地,口中吐出一串古老咒语,竟是《安魂咒》失传已久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