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强冷笑一声：“评议？他们有什么资格评我？靠几个懒汉、逃工的，还是靠一群想吃空饷的？”
“还不止。”陈卫国声音压低，“刚刚保卫处截获一封匿名信，寄给市报记者站，内容跟你那份报告针锋相对，说我们‘滥用职权、非法拘禁、打压正义群众’。署名是一串工人名字，其中有三个是我们厂的。”
“查出来是谁了吗？”
“正在查。但线索指向……刘大勇的堂弟，在装配车间当记录员。”
周志强眯起眼睛：“他是被策反了，还是本来就是一伙的？”
“不清楚。但他最近经常深夜外出，有同事看见他跟丁顺安的人碰头。”
“盯紧他。”周志强冷冷道，“不要打草惊蛇，但所有通讯往来、进出记录全部备案。一旦发现传递情报，立刻控制。”
“是！”
挂了电话，周志强坐了很久。他知道，这一波不会停。丁顺安不会善罢甘休，背后的人也不会收手。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什么“思想整顿”，而是权力??是把九州机床总厂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变成他们政治资本的提款机。
而他，必须守住。
第二天清晨，他六点就到了厂里。先去了工会办公室，调出最近三个月所有职工思想动态登记表，重点筛查那些长期缺勤、频繁请假、绩效下滑的员工。果然发现至少十二人存在异常行为，其中六人与刘大勇有过密切接触。
他立即召见李主任：“从今天起，恢复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课，由我亲自主持。主题只有一个：讲清形势，辨明是非。告诉工人们，我们现在生产的每一台机床，都是国家的脸面；我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谁想躺着拿工资，谁就想错了地方。”
“可……会不会显得太强硬？”李主任犹豫道。
“强硬？”周志强反问，“那你说，让他们冲进来砸机器、烧厂房，才算软弱吗？我们的宽容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生产不能停，工人不能饿，国家任务不能误！”
李主任肃然点头：“我马上安排。”
接着，他又去了技术科，查看首批出口机床的组装进度。车间主任汇报说，由于部分精密部件仍需手工研磨，整体进度比计划慢了两天。周志强当场拍板：“调两个退休老师傅回来，厂里出双倍日薪，请他们带徒攻坚。另外，设立‘质量先锋岗’，连续一周无返修记录的班组，每人奖励一百元。”
中午，他在食堂跟一线工人一起吃饭。端着餐盘坐下后，故意问旁边一个年轻技工：“听说外面有人发传单，说咱们厂领导搞独裁，你怎么看？”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书记，您开什么玩笑？谁独裁啊？您天天在车间转，连厕所堵了都亲自看。倒是那些人，自己不来干活，还鼓动别人罢工，那才叫害群之马。”
周围几人纷纷附和。
“就是！我家邻居在纺织厂，他们搞了两个月‘评议会’，结果生产线全瘫了，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咱们厂不一样，活多钱不少，年终还有分红，谁愿意折腾？”
周志强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工人心里有数，就不怕谣言横行。
下午三点，市报记者站来电，说有一篇涉及我厂的报道需要核实内容。周志强直接回电：“欢迎来采访。但我提醒一句，新闻要有良心，笔杆子不能当棍子使。如果你们真想了解真相，我可以安排你们进车间、访工人、看订单合同。”
对方沉默片刻，说了句“我们会慎重考虑”，便挂了。
傍晚时分，侯副厂长匆匆赶来，脸色难看：“书记，出事了。监察组的人来了，两名，说是接到举报，要对我厂‘是否存在压制群众言论自由’进行初步核查。”
周志强眉头一挑：“人呢？”
“已经在接待室，陈副主任陪着。”
“走，去看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来到接待室，两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正翻阅材料。见他进来，其中一人抬起头，目光锐利：“周志强同志？我们是监察组临时特派，这是证件。”
周志强接过看了一眼，淡淡道：“欢迎。不过我想提醒各位，我厂目前正在执行国家级紧急生产任务，时间非常紧张。希望你们的调查尽量不影响一线工作。”
“这个自然。”对方合上证件，“但我们接到多份实名举报，反映你厂存在‘非法拘禁、强迫签字、压制不同意见’等问题，不得不查。”
“问题可以查。”周志强平静回应，“但我也有三点请求：第一，请出示本次调查的正式批文；第二，所有谈话过程允许我方录音留存；第三，涉及我厂职工的问询，必须由工会代表在场监督。”
那人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冷静且有备而来。
“可以。”他最终点头，“批文稍后送达。今天我们先了解一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