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从井底深处晕染开来的“灰暗”，初时不过米粒大小，却在瞬息之间，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又似在纯净画布上泼洒的污迹，迅速扩散、蔓延。它所过之处，井中原本蕴含无穷生机与可能性的混沌源流“光流”，仿佛被强行“染色”、“凝固”，失去了那种灵动变幻的韵律，变得呆板、灰败，散发出一种万物终焉、一切意义被剥夺的“空无”气息。
这与归墟那种万物终结的“死寂”不同，死寂尚是宇宙循环的一部分，是一种“状态”。而这“灰暗”带给杨小天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外来的、带有强烈“目的性”的侵蚀与污染，旨在将一切存在——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法则、概念——都拖入一种绝对的“虚无”，一种连“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诡异境地。
“异常规则节点……失控观测者痕迹……”星盟紧急警告中的词语在杨小天脑海中闪电般划过。这井底涌现的“灰暗”，与警告的描述何其相似！而且，它出现的位置，恰恰是在这罗天界第二层的核心，万道源流之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来不及细思，那灰暗的侵蚀速度超乎想象，眨眼间已蔓延至井口，并且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开始向着井口外的混沌平台空间攀爬、渗透！
嗤嗤嗤——！
灰暗触须触及混沌平台的地面，那由凝实混沌气流构成、坚硬无比的地面，竟发出仿佛被强酸腐蚀般的声响，表面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粗糙、灰败，甚至开始“虚无化”，如同沙砾般簌簌消散！
更可怕的是，这种侵蚀不仅仅作用于物质。杨小天感觉到，这片空间原本稳固而浓郁的混沌法则与源流道韵，在灰暗的蔓延下，开始变得紊乱、稀薄，甚至被“剥离”了某种根本的“存在属性”，转化为一种空洞、死寂的“背景板”。
这灰暗，在篡改、吞噬此地的根本规则！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杨小天的心脏。他毫不怀疑，一旦被这灰暗触须沾染，哪怕以他刚刚经过源流洗炼强化的混沌之躯和魂核，也绝难幸免！这恐怕是连“观测者”主体都视为“极度危险”的“失控”力量！
逃？
身后是道柱内壁，唯一的入口是来时的混沌阶梯，但阶梯方向也正有灰暗从井口蔓延过去。而且，星盟警告言犹在耳——“勿要接近任何异常规则节点”。眼下这整口井，甚至这片道柱内部空间，恐怕都已成了最危险的“节点”！
不能逃，至少不能盲目地逃。
“混沌秩序……包容万有，定义存在。”杨小天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越是危机，越需冷静。他的道，本就是应对万般变化，定义一切存在的根本。这诡异的“灰暗侵蚀”，本质上，是否也是一种特殊的、“指向虚无”的“秩序”或“规则”？只不过，它是一种极端扭曲、具有强大污染性的“反秩序”？
秩序重构之瞳全力催动，锁定一条正蜿蜒探向自己的灰暗触须。
在秩序之瞳的视野中，那灰暗触须不再是简单的“黑暗”或“虚无”。他看到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不断湮灭又重组的灰暗符文，这些符文的结构与流转方式，与他所认知的任何法则都截然不同，它们仿佛在持续不断地“否定”自身周围一切事物的“存在意义”，将其“定义”为“无”，并将其“存在性”本身吞噬、消化，转化为支撑其继续蔓延的“燃料”。
这是一种基于“概念否定”与“存在剥夺”的恐怖侵蚀！
“否定存在……吞噬意义……”杨小天心中凛然。这确实是一种极其诡异而高端的“规则攻击”，直指事物最根本的“存在”属性。寻常的能量攻击、物理防御甚至法则对抗，在这种侵蚀面前恐怕都效果有限，因为它攻击的是你“存在”的“资格”。
但，混沌秩序之道，恰恰是对“存在”与“秩序”最根本的探索与定义！
“你要否定存在？我便以秩序，重新定义‘存在’！”杨小天低喝一声，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刚刚融合的“源初道晶（碎片）”力量与灵魂深处烙印的真名音节“磬”微微共鸣，他全力催动混沌秩序本源。
不再是被动防御或解析，而是主动出击！
他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一点混沌光芒凝聚，这光芒并非攻击性的能量，而是高度浓缩的、代表着他自身对“混沌包容”与“秩序定义”根本理解的“道韵真意”。
“混沌为一，包容有无。”他指尖混沌光芒荡漾开来，化作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旋涡，主动迎向那条灰暗触须。
灰暗触须似乎感受到了“食物”的靠近（在它看来，一切有序存在皆是食物），更加兴奋地扭曲着扑来，其表面的灰暗符文加速流转，散发出更强烈的“否定”与“剥夺”意韵。
触须尖端与混沌旋涡边缘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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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光华。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