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毁灭的交响。亡灵骑士锈蚀甲片相互刮擦的“咔嚓咔嚓”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碾压灵魂;骨骼错位移动的“嘎吱嘎吱”声,仿佛地狱的磨盘在缓缓转动;腐烂皮肉拖行、脓液滴落的“噗嗤噗嗤”声,混合着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无数怨魂汇聚而成的呼啸,形成一波波无休止的、冰冷刺骨的死亡浪潮,不断拍打着众人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死神的吐息已经喷吐在脖颈之后。
“咳咳……该死的鬼地方!再快点!它们追上来了!” 南吕的嘶吼从前方传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破釜沉舟的焦躁。他冲在最前,如同浴血的狂战士,裸露的上身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左肩那道几乎洞穿的伤口最为可怖,边缘的皮肉翻卷焦黑,散发着不祥的灰败死气,仍在不断渗出暗红近黑的脓血,每次挥臂都牵扯出钻心的剧痛和更多的血液流失。胸前、后背、手臂,布满了被亡灵骨爪撕裂的深可见骨的抓痕,和被锈蚀刀剑劈砍出的狰狞豁口,有些伤口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茬。他周身那曾炽烈如熔炉核心的烈焰魔力,此刻已黯淡如将熄的炭火,只在皮肤下艰难地流转着一层暗红近黑的光晕,仿佛随时会被四周浓郁的死亡气息彻底扑灭。
但南吕的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火焰,那火焰不仅是为了求生,更是为了身后那个昏迷不醒、被他视作灵魂支柱与兄长的男人。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缘、伤痕累累却绝不低头的疯虎,压榨着经脉中最后一丝魔力,甚至开始灼烧生命本源,挥舞着那双皮开肉绽、指骨碎裂、几乎露出森白骨骼的拳头,将任何敢于从翻滚灰雾中探出的、行动迟缓的腐烂尸兽或残缺骷髅,砸成漫天飞舞的碎骨与腐肉。腥臭的碎块溅满他全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闷头前冲,用血肉之躯在绝境中硬生生开辟道路。
殷春和老哈默一左一右,几乎是拖着洛川在亡命狂奔。殷春绝美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细密的冷汗混合着血污、尘土,在她光洁的额头和脸颊上划出道道污迹。她紧咬着已然渗血的嘴唇,强忍着灵魂深处因过度透支生命魔力、又不断遭受死亡尖啸余波冲击而传来的、仿佛有无数冰锥在反复穿刺搅拌的剧痛,以及体力彻底枯竭带来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的虚脱感。那曾翠绿莹润、充满生机的生命光环,此刻萎缩到仅能勉强笼罩住她、洛川和老哈默三人的狭小范围,光芒明灭不定,颤抖摇曳,如同暴风雨夜惊涛骇浪中一艘即将沉没的小舟上那微弱的舷灯。她不仅要分担洛川大半失去意识的沉重躯体,还要将所剩无几的、几乎是从灵魂本源中压榨出的精纯生命魔力,化作最纤细温和的涓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他体内,试图稳住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生机火苗,同时还要分心驱动光环,竭力驱散四周无孔不入、疯狂试图渗透侵蚀的灰黑色死气。汗水早已浸透她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剧烈喘息而不停起伏的曲线,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不顾一切的坚持与守护。
老哈默则闷哼连连,矮壮敦实的身躯因超负荷而微微颤抖,古铜色的皮肤下,粗大的青筋如老树盘根般暴凸而起,死死架着洛川的另一侧臂膀。他口中不断用古老、粗粝、充满岩石般质感的矮人语,念叨着先祖的名号与群山之魂的誓言,既是在向血脉深处寻求力量与庇护,也是在用族群的坚韧与荣耀,为自己注入最后一搏的勇气。每一次迈步,他那双套着厚重铁靴的脚都深深陷入焦黑松软、仿佛浸透了油脂与灰烬的泥土中,发出“噗嗤”的闷响,留下一个个深陷的、带着暗红血渍的脚印。
霜见的身影,如同真正融化在了这片充满死亡与阴影的绝望之地,在队伍周围飘忽不定,时隐时现。她的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原本娇艳的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嘴角那一缕未擦净的血迹已凝固成暗褐色。强行突破巫妖那诡异灵魂护盾所带来的反噬,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内腑如同被极寒与炽热交替灼烧,每一次动用暗影之力进行短距离闪烁或隐匿,都会带来针扎骨髓般的刺痛与灵魂层面的阵阵眩晕。但她移动时依旧无声无息,仿佛只是光线的一次偶然扭曲;攻击时依旧精准致命,如同死神挥舞的无声镰刀。紫水晶般的眼眸在阴影的掩护下冷静地扫视着前方迷雾与两侧嶙峋怪石构成的死亡迷宫,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与最敏锐的雷达,在瞬息万变的危机中,为队伍计算着生存率最高的路径,评估着每一处阴影、每一块巨石后可能潜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