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不是人了。”杨逍低声说,声音穿透雨幕,“你是画骨楼意志的容器,是那个失败仪式里残留下来的‘祭司’。”
杜成鸠山笑了,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森白如犬齿的牙齿:“我不是容器,我是继承者。当十七位精神使徒的灵魂在那一夜被撕碎时,他们的记忆、能力、执念全都汇入我的识海。我成了他们所有人??也超越了他们所有人。”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指环,样式与照片中的冥匠完全一致。
“你以为冥匠死了?不,他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献祭亲子,炼成初代尸母;而我,则要献祭天下炼尸者,唤醒真正的‘母棺’。你们带来的三样东西,不过是开启最后一道门锁的钥匙罢了。”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紫檀木桌所在的位置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腥臭的黑气从中喷涌而出,夹杂着低语般的呜咽声。紧接着,九根石柱从地底升起,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每一根柱顶都镶嵌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水晶球,内部封存着干枯的大脑组织,表面爬满细密的白色菌丝。
穆猛然将烧焦纸片贴在额前,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双眼:“这些大脑……是二十年前死于祭坛爆炸的精神使徒!他们的意识没有彻底消散,而是被囚禁在这里,成了维持仪式运转的‘魂灯’!”
“正确。”杜成鸠山轻抚其中一根石柱,“每一名精神使徒的死亡,都会为母棺注入一丝觉醒之力。而今晚,随着镜鬼归来,第九盏魂灯也将点亮。”
他猛地转身,目光锁定那道高达两米的黑色身影:“孩子,回家吧。你的母亲等你太久了。”
镜鬼静立原地,面具之下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仿佛体内有千万条虫蚁在啃噬骨骼。它缓缓抬起人骨棍,指向杜成鸠山,却并未攻击,而是轻轻敲击地面三次。
咚??
咚??
咚??
三声闷响过后,整个归魂堂的空气骤然凝固。连飘落的雨滴都悬停半空,化作银线般静止不动。
杨逍只觉脑海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入太阳穴。他跪倒在地,眼前浮现一幅前所未见的画面:
**地下三千米处,一座由青铜铸造的巨大棺椁静静沉睡。棺身刻满《补尸裁寿经》全文,每一个字都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棺盖中央插着一根完整的人骨短杖,其形制与杨逍手中的断杖完美契合。而在棺内,浸泡于浓稠黑液中的,是一具女性轮廓的躯体??皮肤苍白如纸,长发如藻类般漂浮,胸口处嵌着半块玉珏,上面写着“画骨承嗣”。**
“这不是尸体……”杨逍喃喃道,“这是胚胎。”
“是的。”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它是尚未完成的生命形态,依靠吸收炼尸者的寿元与魂力成长。每一次有人修炼《补尸裁寿经》,哪怕只是抄录一页,都会有一丝生命力被抽离,汇入这具母体之中。百年来,千余名炼尸使徒的死亡,其实都是在为它献祭。”
“所以冥匠不是疯子。”杨逍咬牙,“他是清醒的殉道者。他知道儿子无法承载全部力量,所以故意制造失败,只为留下一线生机??让真正的容器在未来觉醒。”
“而现在,时机到了。”穆望向镜鬼,“它虽是男性外形,但意识核心却是以女性为模板构建的。它是‘伪母’,是通往真正母棺的桥梁。一旦它与母棺产生共鸣,整个东瀛地脉下的九座分坛将同时启动,形成覆盖三百公里的精神共振场。届时,所有接触过《补尸裁寿经》的人,无论生死,都将被抽取魂魄,成为养料。”
杨逍猛然站起,怒视杜成鸠山:“你就这么想成为神?”
“神?”老者冷笑,“我只是不想再做奴隶。我们这些人,生来就被赋予操控尸体的能力,却被世人称为‘邪术’‘禁忌’。可为什么?凭什么?生命本就是腐朽的延续,死亡不过是材料的转换!画骨楼追求的从来不是永生,而是进化??让我们摆脱血肉之躯的束缚,进入一种全新的存在形式:以尸为基,以魂为引,以万灵为食,重塑世界秩序!”
他高举双臂,口中吟诵起一段古老咒文。九颗水晶球瞬间亮起,白毛如藤蔓般蔓延而出,缠绕上天空中的血色漩涡。远处钟声再度响起,这次是九响,每一声都伴随着一名活尸自焚化为灰烬,灰烬落地即生出新的菌丝,迅速织成一张覆盖全山的网络。
“不好!”穆突然惊呼,“他在激活‘九婴噬魂阵’!这张网一旦成型,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生物都会被感染,变成行尸走肉!我们必须立刻摧毁育魂釜??那是阵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