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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吧 > 解春衫 > 第204章 护犊的母兽

第204章 护犊的母兽(2/3)

……别烧信,那上面有坐标……”

    他放下书,轻轻握住她的手。

    片刻后,她睁开眼,目光清明如初醒之人。

    “我又说梦话了?”她问。

    “嗯。”他点头,“但我不怕听。你每说一句,我就更懂你一分。”

    她沉默片刻,忽道:“我想起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你说。”

    “当年我送出第一封密信,并非出于计划周详,而是因为绝望。”她望着窗外月光,声音平静得近乎疏离,“我藏身灶房三个月,亲眼看着罗扶士兵把我母亲拖去军营,第二天尸体被扔在沟渠里,脸上还带着笑??他们给她灌了药,让她死前‘安心’。那天夜里,我攥着偷来的炭条,在灶壁上写了七个字:‘我要他们偿命’。然后我撕下衣襟,把炭粉混油涂在布上,塞进一只空油壶,托给一个即将返乡的老兵。那是我唯一能做的。”

    陆沉听得呼吸凝滞。

    “后来那人把信带到了虎城,转交给了赵简。但他们不信,直到我在信末补了一句:‘小燕关地牢第三间,墙砖第七块下,埋着阵亡将士名册’。他们派人去挖,找到了整整三十七个名字,全是被俘后遭秘密处决的军官。那一刻,我才真正成了他们的‘内应’。”

    她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可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个送信的老兵,半年后被查出是罗扶奸细。他本可揭发我,但他没有。临刑前,他对审讯官说:‘我女儿死在他们刀下,我帮这女人,等于帮我自己报仇。’”

    陆沉久久无言。

    良久,他低声道:“所以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每一个像你一样的人,都在黑暗里点过一盏灯。”

    她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我只是不想让后来的人,再走一遍我的路。”

    ***

    数日后,春寒料峭。

    苏原踏着泥泞小道,来到“归林”。

    三百株槐树已亭亭如盖,枝叶交错,遮天蔽日。中央那块无字碑前,一碗馄饨尚温,酒壶旁搁着一双竹筷,仿佛主人刚离去不久。他放下肩上包袱,在碑前盘膝而坐,取出一封未曾拆启的信。

    信封上写着:“致戴缨姑娘亲启,若其尚在人间,请代焚于归林碑前。”

    落款是:**周文渊绝笔**。

    他划火点燃信角,火舌缓缓吞噬纸页,灰烬随风飘散。最后一瞬,他看清了信末一行小字:

    > “我一生谨守军规,不敢越雷池一步。唯独这一次,我愿违令??不报朝廷,不录战史,只将真相托付于火与风。因为你值得被记住的方式,不是刻在碑上,而是活在人心。”

    火尽,烟消。

    苏原仰头望天,忽见一只信鸽掠过林梢,羽翼洁白,尾系红绳。他心中一动,急忙起身追至林缘,却只见那鸟儿振翅飞向南方,渐渐融入云层。

    他知道,那是新的传递。

    ***

    与此同时,京都礼部衙门内,一场争执正在爆发。

    “陛下不准刻名,已是破格宽容!”礼部尚书拍案而怒,“如今民间竟私建祠堂供奉‘无名女子’,更有孩童唱诵‘红灯女侠’之谣,此风若不遏制,恐乱纲常!”

    身旁侍郎低声劝道:“可百姓皆言,那碗馄饨汤治好了多年宿疾,香火不断……”

    “荒谬!”尚书冷笑,“一碗汤岂能通神?分明是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门外太监急步而入,双手捧着一方锦盒:“禀大人,宫中急诏!”

    盒中是一枚金丝绣帕,上以朱砂题八字:

    > **“春衫解处,莫问姓名。”**

    传旨宦官低声道:“陛下说了,若有人执意追究其名,便将此帕悬于衙门正堂,让他们日日照见。”

    尚书愣住,终是颓然跌坐椅中。

    他知道,这场较量,朝廷输了。不是输于权谋,而是输于民心。

    ***

    又过了半月,岭南小镇。

    春雨绵绵,茶寮外的竹帘被风吹得轻响。那老妪依旧煮茶,男孩也依旧翻看《北境奇侠传》。这一回,他指着书中新添的一章,兴奋道:“阿婆你看!这里说‘戴缨死后化身灯灵,每逢冬至便提灯巡游北境七关,护佑百姓’!是不是真的?”

    老妪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递给他:“世上没有鬼魂会守十年诺言。若有,那也不是鬼,是活着的人不肯忘。”

    男孩似懂非懂。

    她望着窗外雨幕,缓缓道:“真正的英雄从不下葬。她们死在别人嘴里,活在别人心里。你喝的这口汤,闻的这缕香,都是她还在呼吸的证据。”

    男孩低头啜饮,忽然泪流满面。

    他不知为何哭,只觉得胸口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故事深处钻进他的骨头里。

    ***

    回到京都南市,清明前夕。

    陆记馄饨铺迎来一年中最忙时节。门前排队长龙蜿蜒至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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