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事了!”刘正雄语速很快。
“今日我们不是去处理东街那桩偷鸡的破事么?”
“顺着线索,找到了那个惯偷‘瘦猴’常去的窝点,本想抓他回来问话。”
“结果……人已经死在里面了,脖子上挨了一刀,干净利落。”
苏夜眼神一凝:
“命案?然后呢?”
尤朗接过话头,声音平稳但内容惊心:
“属下查验现场,发现他怀中财物未被取走,不像劫杀。”
“倒像是在他刚刚得手、回到窝点后,被人灭口。”
“属下根据现场留下的一点不明显的痕迹追查,发现行凶者并未回城,而是径直出了京城。”
“属下觉得蹊跷,便与刘典史商议,便继续搜寻。”
刘正雄插话,带着压抑的兴奋和后怕:
“我们一路跟出城三十多里,进了北面的黑风坳。那地方偏僻,附近只有两个小村子。”
“可我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发现了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搭的窝棚很粗糙,但用的材料和处理方式……看着别扭。不像是咱们中原人习惯的弄法。”
“哦?”苏夜目光锐利起来,“具体有何不同?”
尤朗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的物件打开。
里面是一个扁平的皮质囊袋,做工粗糙,表面油腻,散发着一种浓烈而特殊的酸膻气味。
囊袋口用某种兽筋粗糙地扎着。
“这是在窝棚角落发现的,里面残留着一些浑浊发白的液体,气味刺鼻。”
尤朗将皮囊递近些。
“属下在边关从军时,接触过草原部落。此物……很像他们用来装‘忽迷思’的皮囊。”
“忽迷思?”刘正雄疑惑。
“就是马奶酒。”
苏夜好歹也是正经跟着赵山河的人,还曾经和草原人拼命厮杀过。
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
当初,他为了救赵月瑶,可是杀过好几个草原人,杀人搜尸之时,也曾发现过类似的东西。
说实话,马奶酒的味道可能有些奇怪,很多人都喝不习惯。
但在荒郊野外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这东西非常时候补充营养,临时冲击。
那几天,苏夜和赵月瑶都曾喝过一些。
对这种味道无比熟悉。
他拿起那个皮囊仔细闻了闻,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酸烈冲鼻,略带腥膻,确实是草原人常饮的马奶酒味道。”
“此物中原人极少饮用,更不会特意用这种鞣制手法粗糙的皮囊携带。”
刘正雄眼睛亮了:
“大人!草原商队进城做生意不奇怪,可好端端的,躲在城外几十里的荒山野岭干什么?”
“京城繁华,就算没钱,在城里讨饭也比钻山沟强啊!”
“这里面肯定有鬼!说不定就是上次那个巴图一样的探子!咱们要是能逮住……”
尤朗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也流露出类似的意味。
破获草原谍探,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苏夜看着两人脸上压不住的激动和跃跃欲试,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好啊,”他点点头,语气平淡,“那你们去吧。现在就去,带上你们觉得可靠的人手,进山搜捕。功劳是你们的。”
刘正雄和尤朗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
刘正雄干笑一声:
“大、大人……您说笑了。就我们俩……带那几个兄弟,进山抓可能存在的草原探子?这……这怕是……”
“怕是什么?”苏夜打断他,笑容敛去,“怕实力不济,反被人家宰了?怕不是对手,去了就是送死?”
刘正雄和尤朗面露尴尬,低下头。
苏夜毫不客气的训斥了起来:
“看来你们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有些功劳,咱们有本事,可以去争一争。”
“比如王屠户,比如**阁。”
“但有些功劳,明知烫手,明知超出了咱们的能力和职权范围,还硬着头皮往上冲,那不是勇敢,是愚蠢,是找死!”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
“别忘了,咱们是南城治安司。”
“职责是整肃南城治安,管的只是南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不法事。”
“草原谍探,牵扯两国,干系重大,那是兵部、刑部、乃至京城治安司总部该去头疼的事!不是咱们该碰,也碰不起的!”
刘正雄有些不甘心:
“大人,那……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不管?线索可是咱们发现的!”
“不管?”苏夜摇头,“当然要管。”
“只不过,管的方式不是自己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