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开始在部分中下层官吏和与他们利益勾连的势力中弥漫开来。
苏夜和他那个看似可笑的陈情箱,仿佛成了一颗不知何时会炸响的雷。
二皇子府邸,书房内灯火通明。
一名心腹幕僚正向赵元启禀报南城的最新动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殿下,南城那边传来消息,苏夜的‘陈情箱’竟然真的收到了匿名举报。”
“而且据此连续破获了几起旧案,如今南城底层竟隐隐有称其为‘苏青天’的势头。”
“那些百姓何时如此大胆了?”
赵元启正拈着一枚白玉棋子,对着棋盘沉吟,听到这些话,头也不抬,只是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百姓?大胆?”
他放下棋子,抬起眼,目光平静却锐利地看着幕僚:
“你觉得,那些被欺压了数年不敢吭声的泥腿子,在苏夜挂出箱子没几天,就突然有了勇气?”
“相信一个初来乍到的边州捕快,并且还去投什么匿名举报?”
幕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色:
“殿下的意思是……那些所谓的‘匿名信’,是苏夜自己……”
赵元启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欣赏,也有一丝冷意。
“双簧戏罢了。先抛出‘陈情箱’这个由头,再自己派人‘投递’早已查实的案件线索,最后‘顺理成章’地出手查办。”
“既彰显了他‘倾听民意’、‘依法办事’的姿态,又快速有效地打击了目标,还能顺势收拢一波底层人心。”
“一举数得,手段倒是不笨。”
苏夜的手段算不上多么高明,但很巧妙。
很多人都会被他蒙骗,以为他的那个什么匿名举报真的成功了。
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是,没错,老百姓们是有很多冤屈,很想找人伸冤。
但那么多年来,官员们官官相护,中饱私囊,与帮派分子互相勾结,早就是蛇鼠一窝。
老百姓们,深渊反而还会非但没办法伸冤,反而还会遭到更多的欺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积月累下来。
人们早就对官员失去了信心。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就开始相信苏夜?
所以说,只要你从根本上开始反推,就能发现这些事情的各种不对劲。
就能想到,那些都是苏夜故意安排的小伎俩。
幕僚原来没有想到,但是经过二皇子点播,顿时吃了一惊:
“如此说来,后来那个诬告案,莫非也是……”
“自然。”赵元启肯定道,“抓了真的,也得‘平反’假的,还要‘严惩’诬告者。”
“这一套下来,‘公正严明’、‘不偏不倚’的形象不就立起来了?”
“连‘诬告反坐’的警告都顺便传递出去了,既堵了那些想借此生事之人的口,也给他后续可能继续‘制造’举报留下了空间和威慑。”
“这位‘血捕修罗’,看着行事莽撞狠辣,内里的算计,可不简单呐。”
幕僚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竟有如此心机!看来绝非莽夫,实乃奸猾之徒!以往倒是小觑他了。”
“小觑?”赵元启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棋子。”
“能被我那父皇看中,并且放在南城,怎会是莽夫?”
“可惜……聪明是聪明,却为我所用!”
“如今他借着父皇那点若有若无的默许,在南城搅风搅雨,看似胡来,实则每一步都在试探,在立威,在织网。”
“再让他这么‘聪明’下去,恐怕就不是一把好用的刀,而是一个难以控制的变数了。”
二皇子微微眯起眼睛,眺望着南城治安司的方向。
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
“他这次搞出的事情虽然只是个苗头。”
“可一旦匿名举报这把火烧起来,只怕整个京城……整个大虞都会被点燃!”
“到时候,他就会得罪所有人!”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
八皇子府邸内。
赵瑞将手中关于南城近况的密报重重摔在桌上,脸色阴沉。
“这个苏夜!上次在衙门敷衍本王,装傻充愣。”
“如今倒好,借着父皇一句话,真在南城当起‘青天’来了!又是当街抓人,又是夜闯娼馆,闹得鸡飞狗跳!”
“如此猖狂,眼里可还有半点规矩?”
一旁的心腹幕僚,是个留着山羊胡中年文士,躬身道:
“殿下息怒。”
“这苏夜行事确实乖张,仗着陛下那句没落实处的口谕,拿着鸡毛当令箭,四处树敌。长此以往,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