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子?”赵瑞冷哼一声,“他现在就是在制造乱子!本王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幕僚眼珠一转,低声道:
“殿下,此子固然可恶,但其身份眼下有些特殊。”
“毕竟是陛下亲自调入京城,安置在南城的。前次朝会,陛下那态度……虽未明言庇护,但也未加斥责。”
“此时若我们直接出手教训,难免落人口实,万一触怒圣心,得不偿失。”
赵瑞烦躁地踱了两步:
“难道就任由他这般胡闹下去?看他这架势,是真要把南城翻个底朝天!”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若真被他扯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开来……”
“殿下,”幕僚微微一笑,语气从容,“谁说……一定要我们亲自动手呢?”
赵瑞脚步一顿,看向幕僚:“哦?你有何计?”
“如今恨这苏夜、惧这苏夜的人,南城乃至京城,可不在少数。”幕僚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
“漕帮吃了亏,私盐利益受损的各方心中不满,被他那‘匿名箱’吓到的宵小之辈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人里,总有胆子大的,或者被逼急了的。我们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只需稍加引导,甚至只需静观其变,自然会有‘热心人’去试试这位苏大人的成色,给他制造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赵瑞目光闪动:“你的意思是……”
“殿下若信得过,此事便交由属下稍作安排。”幕僚自信一笑。
“定让这苏夜知道,京城不是东州边陲,不是光靠一股狠劲就能横行的地方。也让他明白,有些线,碰不得。”
赵瑞脸上的阴霾散去些许,露出笑容:
“好!此事便交由先生。记住,要干净,要巧妙。本王……等着听‘好消息’。”
“必不负殿下所托。”幕僚躬身退下。
……
南城治安司,值房。
刘正雄拿着一叠新收上来的陈情条子,眉头紧紧皱起,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焦躁:
“大人,您看……这几日倒是真有人往里投东西了,可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东家丢了一只鸡怀疑是西家偷的,南街两口子打架砸了碗,北巷孩子顽皮打破了邻居水缸……”
“净是这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破事!”
“真正涉及帮派横行、欺压良善的大案,一个没有!咱们弄这箱子,难道就为了管这些?”
苏夜正在看一份简单的街面巡守记录,听到这些话头也没抬,淡淡道:
“怎么,嫌事小?”
刘正雄把条子往桌上轻轻一放:
“不是嫌事小,大人。是觉得……没啥用啊!”
“咱们费这么大力气,又是抓王屠户又是端**阁,不就是为了立威,为了让那些真正有冤屈的人敢说话吗?”
“可现在倒好,敢说话的说的都是这些……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那些真正该收拾的混蛋,还是一个没露头。”
苏夜放下记录,看向刘正雄:
“老刘,你觉得,丢了一只鸡对咱们来说自然不值一提。”
“但对那些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就是唯一家产没了。”
“你现在还觉得是小事吗?”
刘正雄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苏夜语气平和解释道:
“咱们眼里的小事,可能就是别人天大的事。”
“设立‘陈情箱’,说‘凡有冤屈不法皆可报’,不是只针对帮派大案。”
“若是只接大案,不管小情,那和以前那些遇事推诿、只挑肥肉下口的衙门,有什么区别?百姓还会信你吗?”
他拿起一张条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某处邻里因几寸宅基地争执不下。
“有人举报,说明他们开始试着相信这个衙门能主持点公道,哪怕是最微小的公道。”
“这份信任,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大事的信任,是靠一桩桩小事积累起来的。连只鸡的官司都断不清楚,谁信你能断人命案?”
刘正雄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不甘:
“那……咱们就整天处理这些?那些藏在暗处的大鱼……”
“大鱼自然会动,或早或晚。”苏夜打断他,“但前提是,咱们把这潭水看得更清楚,把网织得更密。”
“处理这些‘小事’,就是看清这潭水底下每块石头、每根水草的过程。”
“也是让咱们的人,熟悉街面、熟悉人情、锻炼眼力的过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正在操练的捕快们。
“光靠咱们自己投信、自己办案,不是长久之计,也容易留下破绽。”
“现在有人开始真投了,哪怕是小事,也是好的开端。耐心点。”
刘正雄叹了口气,承认苏夜说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