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归嘲笑,却也没人敢完全放松警惕。
这苏夜行事每每出人意料,谁知道这看似幼稚的举动背后,是不是又藏着什么阴险算计?看
不懂,索性就冷眼看着。
几日过去,木箱除了积了些灰尘和雨水,空空如也。
偶有几张不知哪个顽童塞进去的鬼画符。
刘正雄嗓子喊哑了,腿也跑酸了,回到衙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和沮丧。
“大人,”他走进值房,声音都有些沙哑。
“没用啊!根本没人信咱们!”
“喊破了喉咙,那些百姓就跟没听见似的,躲得远远的。都在议论,说咱们是骗人的,说咱们不安好心……”
苏夜正在看一份尤朗刚送来的密报,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
刘正雄更急了:
“大人,您倒是给个话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陈情箱’不成笑话了吗?”
“那些背后看热闹的,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
苏夜这才放下手中的纸,抬眼看了刘正雄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急什么。”
“能不急吗?”刘正雄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没人报案,咱们怎么查?怎么整肃?陛下那口谕……”
“陛下的口谕,是说‘整肃南城’,”苏夜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没说非得有人敲锣打鼓地来报案,咱们才能动手。”
刘正雄一愣,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又没抓住。
他试探着问:
“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要相信百姓?”
“只要咱们是真心办事,时间久了,百姓看到了,自然会信任咱们,来报案的?”
苏夜看着他,忽然嗤笑了一声。
“老刘,你把人都想得太善,还是把官场想得太干净了?”
刘正雄被问得有些懵。
“凭什么信你?”苏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街市上熙攘却疏离的人群。
“在所有官员、胥吏、甚至大部分差役,在百姓眼里都是敲骨吸髓的豺狼虎豹、蛇鼠一窝的时候。”
“你跑出去喊两声‘我是好官,我来帮你们’。”
“他们就该感恩戴德、掏心掏肺地信你?”
“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刘正雄下意识就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张开嘴巴好了半天就说不出来。
按理说那些人应该是感激信任他们。
但是苏夜说的对,凭什么?
老百姓们平日里受到那些狗官欺压惯了。
你告诉他们你是清官好官,又有谁信?
就比如刘正雄自己。
他可是柳叶派出身,当然非常明白老百姓们对官员的惧怕。
现在,他也做官了,更无比清楚官场有多么黑。
如果真有个人突然跑到他面前来说自己是好人,那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所以大家不会相信我们?”刘正雄喃喃自语了一声,心情忽然变得无比落寞。
苏夜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有见解的回答,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真有一两个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人,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哆哆嗦嗦写了张匿名条子塞进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咱们有那么多时间等吗?”
“那……那怎么办?”刘正雄彻底糊涂了,又有些不服气。
“大人设这个箱子,不就是为了收集线索吗?现在没人来,计划不是……失败了吗?”
“失败?”苏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谁说我设这个箱子,是指望真有百姓会信任我们,主动来投案的?”
刘正雄眼睛瞪大了:
“不……不是这个目的?那……那是为了什么?”
苏夜走回桌边,重新拿起尤朗那份密报,用手指点了点:
“别人不信咱们,不敢来,或者来不及来……那又怎样?”
他看向刘正雄,眼神锐利:
“别人不来,咱们自己就不能‘投’吗?”
“自……自己投?”刘正雄脑子里“嗡”的一声,更混乱了。
“大人,您是说……制造假案?可……可假案怎么抓人?难道要把咱们自己人抓进去?这……”
他完全跟不上苏夜的思路了。
苏夜摇了摇头,似乎对刘正雄的“不开窍”有些无奈。
他不再卖关子,直接道:
“尤朗。”
尤朗听到呼唤,立即走进房间,躬身一拜。
“大人!”
苏夜点点头,继续吩咐道:
“把你这两天查到的那几件事,跟刘典史说说。”
尤朗答应一声,立即开始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