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这自由来得实在是太过容易,让它们自己都始料未及。
能被当年龙王亲自擒拿回来镇压、到现在还没消磨干净的,没一个是简单的,不排除有那种...
暴雨过后,空气里浮着湿土与腐叶的气息。守桥堂的屋檐滴水成线,一滴滴砸在青石板上,像是谁在数着时辰。小满坐在碑林边缘的石凳上,手里攥着那封来自极北边陲的信,纸页已被掌心的汗浸得微皱,字迹却依旧清晰??“我听见你了。??李追远”。
她没哭,也没笑,只是将信轻轻贴在胸口,闭眼良久。
风从河面吹来,带着凉意,也带着声音。那些她早已习惯的声音:低语、叹息、呼唤、呢喃……它们不再惊扰她,反而像老友的脚步,踏着夜露而来。她知道,有些魂灵从未真正离去,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一句话里,活在一个名字里,活在某个人不肯放下的执念里。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槐树残存的花串,洒在供桌上。油灯未熄,火苗微微摇曳。小满起身添油,忽见灯焰一跳,竟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背影瘦长、披着旧蓑衣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只轻声道:“你回来了?”
影子没有回答,但灯焰缓缓化作一道弧光,落进墙角那只空陶碗中。水面无风自漾,浮现几行字:
> “孩子,
> 我走得太早,没教会你所有事。
> 可你比我更懂这座桥的意义。
> 你不是继承了我的命,
> 你是让这命,重新有了温度。”
小满低头看着,喉头微哽。她取来笔墨,在黄纸上写下回信:“你给我的不只是桥,是耳朵,是心,是敢听世间最痛声音的勇气。现在,它已不止属于我一人。”
她将纸焚于炉中,灰烬升腾之际,窗外风铃轻响,仿佛一声叹息,又似一句应答。
第三日,一个男人背着吉他来了。
他不进门,只坐在庙前台阶上,拨动琴弦。歌声低哑,唱的是一首没人听过的曲子:
> “你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
> 不带走照片,不留字一行。
> 可我在夜里听见你哭,
> 像小时候发烧说胡话那样……”
小满走出来时,他停下弹奏,抬头看她:“我妹妹十年前失踪。警察说可能是投河,可一直没找到尸体。我每年清明都来河边唱歌,她说过最爱听我弹这个调子。”
小满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陈岩。”他说,“她叫陈溪,十七岁那年,因为被诬陷偷钱,从学校天台跳了下去。监控拍到她最后站在栏杆外,嘴里好像说了什么……但我听不清。”
小满闭目片刻,忽然道:“她说的是:‘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不想再解释了。’”
陈岩浑身剧震,手指猛地掐进琴弦,发出刺耳嗡鸣。
“你怎么会……”
“因为她昨晚来了。”小满平静地说,“她站在这院子里,穿着校服,头发扎成马尾,脚上还穿着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她说,她不是恨这个世界,她是怕没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陈岩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她还说,你写的每一封信,她都收到了。你烧的每一支香,她都闻到了。你弹的每一首歌,她都在听。只是以前……你太悲伤,她的声音穿不过去。”
男人抬起头,泪流满面:“那她现在……能听见吗?”
小满点头:“只要你愿意说,她就能听见。”
陈岩深吸一口气,重新拨动琴弦,这一次,歌声变了:
> “妹妹啊,别怕黑,
> 哥今天把话说对。
> 你没做错,你不该跪,
> 这世界欠你一句‘对不起’……”
歌声未落,院中槐树忽然一阵轻颤,一片花瓣飘落,正落在琴箱上,像一只轻轻搭上的手。
当晚,陈岩留下一张Cd,封面是他和妹妹的合影,背面写着:“送给我永远十七岁的妹妹,和那个肯替她说出真相的人。”
第七日,一场意外发生。
阿舟在河边教几个孩子辨识水声时,忽然脸色惨白,跪倒在地。他双手抱头,痛苦呻吟:“太多了……声音太多了……他们在喊救命……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在地下……好黑……好冷……”
小满冲过去扶他,触到他手腕时,一股寒意直冲心口??她“听”到了。
那是无数重叠的呼救,夹杂着铁链拖地声、电流滋啦声、还有某种机械运转的轰鸣。画面断续闪现:幽闭的通道、泛绿的灯光、墙上刻着编号的门、玻璃后苍白的脸……
“基金会……新的实验点……”阿舟喘息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