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后,下起了大雨。
朱一文躺在驴车上,前面有一壮汉驾着车,身侧有老仆给他撑着伞,还有一个美妇给他剥着葡萄。
美妇将葡萄送到朱一文嘴边,朱一文闭嘴不吃。
美妇将葡萄送到嘴里含着,想要将葡萄口递给他。
朱一文撩起扇子,抵在美妇胸口,让她与自己保持距离。
“你如果硬要喂我吃,可以,我现在把你杀了,那我就能很享受地吃掉你嘴里的这颗葡萄。”
美妇叹了口气,道:“你多少也该吃点新鲜的东西。”
朱一文:“新鲜的东西吃得没味儿。”
美妇不再言语,自己吃起了葡萄。
朱一文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人参头,细看着上面残留的牙印。
他将人参头凑到自己鼻前,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面露陶醉。
包裹着人参头的草稿纸,指引他找到了那家即将接待海河大学考察团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经理刚接到电话,说是老家村里山体滑坡,把村里祖坟给冲垮了,现在一个村里的过世亲戚“睡”成了大通铺。
经理的爹和娘就埋在里头,得知消息后,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他还得安排接下来很重要的招待工作,不能脱身回老家去处理这件事。
朱一文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考骨专家。
可以帮经理回家,把他爹娘的骸骨找出来,重新安葬。
经理很是感激地给了他老家地址,还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其实,经理着急是着急,但对找回确切骸骨这事,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爹娘埋进去这么多年了,你让他这个亲儿子当面去认,也认不出来。
但这中间要是有个“专家”,指着两具骸骨说,这就是自己的爹和娘,那他就能自我欺骗,爹娘都已找回,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了。
对朱一文来说,像这样的浪花线索展开,早已习惯。
那张包裹着人参头的纸,就为了让自己去接触经理,从而去往他的老家。
“吁~~~”
驴车停了下来。
朱一文坐起身,前方道路旁有一座破庙,破庙门口生着篝火,一人坐在篝火前。
看见润生,朱一文露出了笑容。
旁边的美妇见状,不由吃味,他就从未以这种目光看过自己。
明明自己魅力无限,可在他眼里,远不及一具冰冷的尸体。
朱一文开口道:
“直觉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等我,有很大的问题。”
润生点了点头:“嗯,有问题。”
朱一文:“更大的直觉告诉我,我不该问你是什么问题,而是应该继续前进。”
润生又点了点头:“嗯,对咧。”
朱一文:“别理他,我们继续走。”
驴车再次前行。
在经过破庙门口时,朱一文看着此刻与自己几乎面对面的润生,身上的汗毛,渐渐立起。
润生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口问道:
“肚子饿了,有肉没?”
“有!”
朱一文提起一直由老仆背着的竹篓,翻身下了马车,来到篝火边,在润生旁坐下,他激动地打开竹篓盖,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珍藏:
“你看,都是好肉,你选哪一块?”
润生指了一块。
朱一文大喜:“好眼光,这块‘肉眼’可是在聚阴之地的盐碱地里葬了超过三十年,自带风味,干式熟成。”
润生伸手欲要去拿。
朱一文马上将润生的手推开,又招手吩咐老仆把自己的煎锅拿来。
“你就这么烤实在是糟蹋了这块肉,我来给你煎,先要把锅给热透……”
……
“这雨怎么还不停,我新做的发型,又要被淋坏了。”
光头冯雄林很是不满地咒骂着这天气。
在他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互相对视一眼,面露苦笑。
明明头顶寸毛不生,可这发型,却是冯雄林一直以来的执念。
三人各自撑伞,行走在山路上。
红包里有老叔的一根筋。
冯雄林托举着这根筋,痛哭流涕,喊着老叔你咋就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哭完后,冯雄林就把这根筋丢入嘴里,咀嚼了很多下后才嚼烂了咽下去。
“嗝儿~老叔的筋头巴脑,可不能浪费。”
至于红包上的生辰八字,冯雄林在街面上找了个算命的老神婆看了看。
老神婆看了后,又翻出一个老册子,一直往上翻,找到了。
这是老神婆的奶奶留下来的。
搁那年岁,天灾多、人牙子多、土匪多,别说孩子了,就是个成年妇女,走在路上指不定忽然人就没了。
那会儿想找个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