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是抱着‘打职业就能出名赚钱’的想法来的。”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但我今天要说句实话??这条路,九成九的人会失败。你们当中,能站上国际赛场的,可能不超过五个。更多人会在十八岁、十九岁就被淘汰,然后回到老家,被人说‘看吧,玩游戏有什么用’。”
底下一片寂静,有人低头抠桌角,有人咬着嘴唇不说话。
“但我想问一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如果明知道大概率失败,你还愿意试吗?”
一个瘦小的男孩举手,声音发颤:“我……我想试试。我在村里网吧打了三年《神谕纪元》,教练说我有天赋,可家里没钱送我去青训营。去年我去省城面试,人家说我基础太差,连英语指令都听不懂……但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陈贵良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李志远,云南昭通的。”
“好。”他在白板上写下第一个名字,“从今天起,你不是‘基础差’,你是‘正在追赶的人’。”
掌声忽然响起,起初零星,随后汇成一片。那些曾被拒绝、被嘲笑、被定义为“没前途”的少年,在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被接纳的温度。
当晚,选拔测试开始。三轮对抗赛,全服排名筛选,心理素质评估。凌晨两点,最后一组选手结束比赛,数据统计完毕。陈贵良坐在办公室,看着最终名单:**入选15人,候补5人,淘汰10人**。
王校长推门进来,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心软了?”
“怎么可能不软。”陈贵良揉了揉太阳穴,“那十个被淘汰的,有两个操作水平其实不错,只是心态崩得太快;还有一个是左撇子,设备不适应,发挥失常。”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全部留下。”他说得干脆,“候补名单扩到十人,食宿照旧。另外,我联系了康复中心的心理医生,下周来给他们做团体辅导。还有那个左撇子选手,我已经让技术组改装鼠标和键盘,专门适配他的习惯。”
王校长笑了:“你这是要把慈善当事业干?”
“这不是慈善。”陈贵良摇头,“这是投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中国电竞未来的可能性。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看不到回报,就提前判死刑。”
王校长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是我。对,把原先谈好的四千万,改成五千万。嗯,追加的部分用于心理建设与康复支持系统搭建……什么?你也想加?行,回头签补充协议。”
挂掉电话,他对陈贵良说:“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疯。我儿子昨天看了你的微博直播,哭了半小时,非说要退学加入星火联盟。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说:‘爸,陈贵良都能为陌生人拼命,咱们家这点钱算什么?’”
陈贵良怔住,随即笑出声来。
第二天清晨,基地正式开训。晨跑、体能、战术复盘、语言课??没错,陈贵良特意请了英语外教,要求所有队员必须掌握基本游戏术语听力与反应能力。中午短暂休息后,下午是双人配合训练,晚上则是录像分析与心理疏导。
第三天,问题开始暴露。
一名来自东北的选手张猛,在高强度训练下情绪失控,摔了鼠标吼道:“你们根本不懂!我在老家每天打十二小时没人管,现在倒好,连什么时候上厕所都要报备!这哪是训练,这是坐牢!”
陈贵良没有责骂,而是单独带他去了顶楼天台。
风很大,远处城市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你知道Letme为什么会被打崩吗?”陈贵良忽然问。
张猛一愣:“因为他菜呗。”
“不对。”陈贵良望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是因为他十八岁之前一直在野路子里打,没人教他怎么管理压力、怎么应对逆风局。当他第一次站在世界舞台上,面对Faker那种级别的对手,他的身体还记得怎么操作,但他的心已经乱了。那一刻,他不是输在技术,是输在‘准备不足’。”
他转头看向张猛:“你现在觉得我们在管你上厕所时间很荒唐,可你要明白,职业选手不是只会打游戏的人,而是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冷静的运动员。我们管的不是你上厕所,是我们要帮你建立一套生存机制,让你在未来某一天,哪怕落后一万经济,也能稳住心态翻盘。”
张猛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良久,他轻声说:“……我想留下来。”
“那就用行动证明。”陈贵良拍了拍他肩,“去跟队友道歉,然后回来加练两小时沟通训练。”
一周后,第一期内部对抗赛举行。十五名正选队员分成三队,进行Bo3循环赛。结果出人意料??由原本被淘汰后又被留下的“边缘组”组成的“破晓队”,竟然连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