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又请当地孩童协助搬运工具。百姓好奇围观，渐渐聚集。第三日清晨，小艇点火启动，无声滑入河中，引来阵阵惊呼。徐寿立于船头，朗声道：“此船不烧煤，不扬尘，专为清理河道垃圾、运送伤病之人而设。今日免费载客往返两岸，每人一次。”

    起初无人敢上。直到一位老艄公拄拐登船，安全归来，人群才蜂拥而至。短短一日，运送百姓逾千人次，效率远超旧渡船。夜间，徐寿开设“河畔夜课”，讲解电力原理、水质净化与机械保养。听众从数十增至数百，连守城士兵也偷偷溜出聆听。

    第五日，守将终于现身。他本欲驱散人群，却被眼前景象震慑：河面灯火通明，小艇往来如织；岸边孩童围坐一圈，正用木块模拟电路连接；几位老匠人蹲在地上，对照图纸讨论轴承结构。他沉默良久，终上前拱手：“徐大人，下官愚昧，不知此物利民至此。恳请赐教，愿率全城将士学习。”

    徐寿微笑还礼：“技术不分贵贱，只问用心。明日开始，我教你如何造一艘属于你们自己的船。”

    三个月后，甘州第一艘本土制造的“清流号”成功下水。全城百姓沿河列队，鞭炮齐鸣。守将亲自掌舵，载着百名孤儿驶向对岸新建的学堂。徐寿站在岸边，望着那艘洁白的小艇破浪前行，眼角湿润。

    归途中，他收到京城密信：新帝有意设立“全国技监院”，统辖所有工程、交通、能源事务，拟由徐寿出任首任大匠卿。随信附一道手谕：“朕愿倾国之力，助卿铺就万世之路。”

    徐寿仰望星空，长叹一声。他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旧势力仍在，偏见未消，边陲仍有千万百姓未曾见过一盏电灯、一辆铁车。但他亦知，蓝玉播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

    回到棱堡那一夜，他彻夜未眠，伏案起草《技政十策》：推广义务教育，建立全国技校网络；设立创新基金，奖励民间发明；制定技术伦理准则，防止滥用；推动男女平等入学，鼓励边疆子弟赴京深造……写至最后，他提笔添上一句：“真正的强国，不在甲兵之利，而在每一个普通人手中，都能握住改变命运的工具。”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工坊。徐寿穿上那条珍藏多年的蓝布腰带，缓步走入讲堂。台下，新一代少年匠生正静静等候。他开口道：“今天，我们来讲，如何造一座桥??不是跨越江河的桥，是跨越时代、贫富与偏见的桥。”

    风穿过窗棂，吹动墙上那幅泛黄的“蒸轮舰”初稿。图纸边缘，一行小字依稀可辨：

    “此船若成，天下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