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晚了。”

    夏日炎炎，海波不息。

    大明的船队驶向远洋，带回香料、宝石、奇珍异宝，也带去了丝绸、瓷器、书籍与文明。东南沿海百业复兴，市镇繁荣，夜市灯火通明，酒肆歌楼不绝于耳。孩子们在学堂里学习算术与航海，年轻人争相报考工科举，老匠人们重新戴上刻有“御用工”的银牌，挺直腰杆走在街上。

    历史似乎终于走向了另一条路。

    多年以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兵坐在杭州茶馆里，给围坐的年轻人讲那段风云往事。说到蓝玉单骑入殿、侯嘉航观日自尽时，众人无不唏嘘。

    有人问：“老爷子，你说到底，蓝公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老人啜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跟你讲个事儿。当年我在棱堡当哨兵，有一天看见蓝公蹲在厨房门口，跟一个烧火的小丫头说话。那孩子哭着说爹被官府抓去修河堤，饿死了，家里只剩她一人。蓝公听完，啥也没说，转身就写了道手令，放了三百个苦役回家。然后他自己掏钱，给那丫头买了块地，让她嫁人过日子。”

    老人顿了顿，看向窗外熙攘人群：“你说他是好人？他带兵杀人如麻，血染长江。你说他是坏人？可咱们这些人，哪一个是被他害的？哪一个不是被他救的？”

    他最后说道：“所以啊，别总问谁好谁坏。你要问的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你是吃得上饭，还是饿着肚子。”

    茶馆内外，一片寂静。

    远处，夕阳西下，映照着滚滚江水，一如当年那支渡江大军出发时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江面上不再有战火，只有归航的渔船，载着满舱鲜鱼，伴着晚风中的笑语，缓缓驶向岸边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