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原、山区、河谷到废弃城镇,各频段开始同时亮起。爱国者阵线各地指挥所的加密电台轮流占线,信号沿着仍可用的中继节点,一跳一跳,最终指向东北方向——康涅狄格。
总部的接收室灯光彻夜未关。
值班军官最初以为只是例行态势汇报,直到第二条、第三条信息同时涌入,内容高度一致,语气却异常锋利。
他们来自不同地区,不同口音,不同编制,却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
一条来自密苏里边境的电文写得很短:
“核武之师已越界。若总部仍默许其行为,本单位申请解除番号,就地解散。”
紧接着,堪萨斯方向的频道接通,一名老资格营级指挥官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沙哑却清楚:“我们可以打仗,可以流血,但不替人背脏弹的账。要么清理他们,要么我们回家。”
德州北部的联络官发来语音包,背景里还能听见车辆发动声:
“请总部明确立场。若核武之师仍被视为盟友,本指挥部将停止一切协同行动,人员自行退役。”
类似的信息不断叠加。
有人用正式军语,有人几乎是在压着怒气说话;有人冷静得像在写退伍申请,有人一句一句往外掷,带着疲惫和决绝。
共同点只有一个——
他们都不打算再和核武之师共处同一条战线。
康涅狄格总部的作战大厅里,地图墙上标注的区域正在被逐一点亮。每亮起一处,意味着一个指挥单元正在逼迫总部表态。参谋们交换眼神,却没人插话。
这些人并非情绪失控。
恰恰相反,他们表现出的,是一种经过长期压抑后的理性决断。
有一条信息被反复转发,来自阿巴拉契亚山区的一名地方指挥官。
他的文字几乎像最后通牒:“我们为国家存亡而战,不是为了毁灭世界。若阵线还能容忍核武之师的成员在组织里放肆,就容我们脱下军服,告老还乡了。”
这句话在总部内部迅速传开。
电台仍在响。
宾夕法尼亚、田纳西、印第安纳……
呼号一个接一个跳出,内容大同小异。
凌晨四点,康涅狄格外开始下雨。雨点敲在窗上,声音细密。
作战大厅里没有人走动,只有无线电低声运转。
若继续纵容核武之师,爱国者阵线将不需要被击败,它会自行解体。
那些发来通讯的人,并不期待被安抚,也不需要鼓舞。
他们只是把决定摊在桌面上,让总部明白后果。
电台最后安静下来时,地图墙上亮起的区域几乎覆盖了阵线三分之二的控制点。
沉默持续了很久。
然后,总部开始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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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指挥官,各地小队,这里是康涅狄格。”
频道里很安静。
托马斯·鲁索坐在话筒前,没有整理稿件,也没有示意技术人员重来。他的声音传出时,低沉、克制,带着长时间未休息后的沙哑。
“我收到了你们的通讯。全部。”
“我知道你们在问什么,也知道你们在等什么。”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确认每个字都被听清
“我也知道,继续保持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选择。但今天,我不打算再拖。”
电台另一端,有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过去数年,我们和‘国民阵线’保持合作,是因为现实需要。”
“我们告诉自己,只要目标一致,就能暂时忽略方法。”
鲁索的语气没有愤怒,反而像是在复盘一场失败的行动。
“但奥斯汀的脏弹,让这条线走到了尽头。”
“核武之师做的事,我不需要你们再给我描述一遍。你们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把我们的城市变成污染区,把我们的同胞当筹码,把我们伟大的国土当成消耗品。”
“我们不是他们那一类人。”
“我们不信那些用仇恨编出来的神话,也不打算为了所谓‘净化’把国家烧成废土。”
“我们站起来,是因为普通人的生活被夺走了,不是为了在我们的国土上竖起万字旗,建立毒气室、集中营。”
“更不能接受一颗脏弹引爆在我们的国土上。”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如果继续和他们绑在一起,我们迟早会被拖成同样的样子。”
有人在某个频道里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却没有人打断。
“所以,我现在给出答案。”
鲁索抬起头,话筒里的声音变得更清晰。
“从现在起,爱国者阵线正式与国民阵线割席。”
“停止一切联合行动、补给交换和情报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