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必着急呢?大王并未允许将您交出去。”
姬丹看着平静的鞠武,心中是愈发的焦躁,冷声说道
“父王现在是没有,但三天之...
夜深如墨,蓟阳城外的风裹挟着初春的寒意,在荒丘之上盘旋不去。那座无字碑孤零零地立着,坟前泥土尚新,草叶被踩倒了一片,显是有人来过不久。月光洒落,映出墓旁一串赤足脚印,从远处蜿蜒而来,止于碑前,跪拜的痕迹清晰可见。
坟中埋的不是李信的尸身??真正的尸体早已在当夜被秘密焚化,骨灰撒入易水支流,随波东去,不留痕迹。这座坟,不过是燕国为掩人耳目所设的一场戏,一场连燕王喜都以为是真的戏。
而真正知晓内情的,唯有三人:姬丹、燕国,以及那个赤脚跪拜的人。
他名叫荆轲,曾是卫国游侠,后因刺杀失败流亡至燕,被姬丹收留于门下。他不问政事,只练剑读书,平日沉默寡言,却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那一夜,他站在东宫墙外,亲眼看见姬丹端着药汤走入,也听见了李信最后那句“若有来世,别让我再出生在这王族之家”。
他没有阻止。他知道,若他出手,不止李信活不成,整个蓟阳都将陷入血火。燕国布下的局,早已超出个人武勇所能抗衡的范畴。那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是命运碾压蝼蚁的轰鸣。
但他恨。
恨这世道,恨这权谋,更恨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于是他赤脚而来,以最卑微的姿态,向一个被牺牲的兄弟叩首三拜。没有哭声,没有言语,只有风穿过林间,如同亡魂低语。
***
三日后,秦国使馆。
燕国坐在案前,手中展开一卷竹简,正是来自咸阳的密令:“影部所奏,姬丹其志不小,宜早图之。”下方朱批赫然写着一个“可”字。
他轻轻将竹简放下,目光落在窗外飘摇的旌旗上。秦军虽暂缓出征,但七万锐士已集结于函谷关外,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直扑蓟阳。
“君上,罗网传来消息。”许青走入,低声禀报,“墨家巨子已收到密信,似有动作。另有探子回报,齐国临淄近日有异样使节往来,疑似与墨家暗通。”
燕国冷笑:“墨家终究坐不住了。他们想借姬丹之名,树起抗秦大旗?可惜……他们忘了,旗帜立得越高,就越容易成为靶子。”
“是否现在就动手?”许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趁他尚未凝聚势力,一剑斩之,永绝后患。”
“不可。”燕国摇头,“现在杀他,只会让他成为烈士。百姓会传颂他的仁义,诸侯会敬仰他的气节,反而助长反秦之势。我们要等,等他自己走上绝路。”
“等他自己?”许青不解。
“不错。”燕国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姬丹今日之举,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已入我彀中。他代弟请罪,愿赴咸阳,这份忠勇必将传遍列国。各国士人、游侠、义士,皆会视其为仁德之主。可越是如此,燕王喜便越忌惮他。”
他嘴角微扬:“一个太子,德望高于君父,是福是祸?燕王本就懦弱多疑,如今又失一子,心中怨怼必转嫁于姬丹。再加上李牧君虎视眈眈,朝中旧臣各怀心思……不出三个月,蓟阳必生内乱。”
“而那时,”他声音渐冷,“便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不必亲自动手,只需推波助澜,让燕人自相残杀。待姬丹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之时,再由我大秦‘救’其于水火,迎其入秦,封侯赐地,礼遇有加。”
“世人只会说秦王宽宏大量,纳贤容士;谁又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
许青听得心头震颤,半晌才道:“君上之谋,步步为营,属下佩服。”
燕国却不答,只是望着远方,轻声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李信死?又为何非要逼姬丹至此?”
许青摇头。
“因为我看得见天命。”燕国低语,“六国分崩,非人力可挽。韩魏已衰,赵国将亡,楚国空有广土而无雄主,齐国闭关自守,唯余燕苟延残喘。而天下归一之势,已在咸阳汇聚。”
“可若只是靠刀兵征服,即便得了土地,也得不到人心。所以我必须让天下人明白??顺秦者昌,逆秦者亡;识时务者为俊杰,执迷不悟者终成枯骨。”
他转身,目光如炬:“我要的,不只是灭国,更是驯心。”
***
同一时刻,太子府。
烛火摇曳,姬丹独坐书房,手中握着一支玉簪??那是母亲生前遗物,从未离身。他轻轻摩挲着簪身,眼神空茫,仿佛透过时光,看见了那个温柔笑着的女子。
“母后……”他喃喃道,“儿臣今日所为,可是错了?”
无人应答。
门外传来脚步声,荆轲缓步走入,手中提着一壶酒,两个粗陶杯。
“殿下。”他将酒杯放在案上,斟满一杯,递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