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此时,北境早已银装素裹,万里冰封。可今年不同,寒潮退得早,腊月里竟下了三场温雨,泥土松软如春泥,却不见新芽萌动。断魂谷口的兰心花田依旧繁盛,紫雾缭绕,香气弥漫十里不散,可那香气中隐隐透出一丝焦灼之意,仿佛根系深处正承受着某种无声的撕扯。
而在望雷村,七月十五的雷光再度微弱如萤火,掠过海面时几近熄灭。村尾青石裂痕加深,形如蛛网,老族长以血祭石,跪拜七日,才勉强将其稳住。他临终前对孙儿低语:“雷若再弱一分,便不是我们等他回来……是我们再也唤不醒他了。”
这一夜,天地无星,万籁俱寂。
但就在子时三刻,一道极细的金丝自南方升起,穿云破雾,直抵断魂谷上空。它不似雷霆,也不带威压,只是一缕纯粹到极致的“念”,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汇成一声轻叹:
> “我还记得你。”
刹那间,整片圣陨之地震动不止。
沉睡三年的雷核残迹突然共鸣,自地底浮现出九道光柱,呈环形排列,围住兰心花田中央那块新生的岩碑。碑面依旧无字,可当金丝垂落其上,竟缓缓浮现一行古篆??
**“守门者,非一人,乃一心。”**
与此同时,边陲小镇外的山野间,林昭所化的花田忽然齐齐摇曳,花瓣无风自动,纷纷朝北方飘去。每一片紫瓣落地,都发出轻微雷鸣,地面裂开细纹,渗出金色光流,顺着地脉奔涌四方。
这光流所至之处,异象频生:
南境书院中,一名少年正在抄写《守门人传》,笔尖忽颤,墨迹化作一道微型雷印,腾空而起,在屋顶盘旋三圈后钻入地下;
西漠废庙里,一个流浪僧人梦中惊醒,发现手中木鱼自动敲响,声声如钟,唤醒百里内所有沉睡之人;
北海冰原上,一位老渔夫正准备收网归家,忽然看见海面倒影中,自己身后站着十二个模糊身影,人人持枪,静静望着远方。
他们没有说话,却让老人泪流满面。
“原来……我一直不是一个人在等啊。”
***
千里之外,一座荒废多年的驿站内,燃着一盏油灯。
灯下坐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衫褴褛,脚上草鞋磨穿,露出冻伤的脚趾。他名叫陈暮,是雷心社今年新收的孤儿之一。父母死于归墟余孽引发的瘟疫,全村仅他一人活下来,靠吃树皮熬到救援到来。他不会武,也不识字,唯一记得的是母亲临终前的话:“别恨这个世界……总有人比我们更苦,还在撑着。”
他在灯下翻看一本破旧的《万象启》残卷,一页看了整整三个时辰,仍读不懂半个字。但他坚持用炭笔在墙上一笔一划临摹那三个大字??
**门若需守,我便不死!**
写完第十八遍时,指尖忽然渗出血珠。血滴落在墙角一块碎石上,那石头竟是当年惊蛰枪的残片,早已失去光泽千年。可此刻,它轻轻一震,发出嗡鸣,随即浮现出一道极其微弱的枪意,顺着血线流入少年眉心。
陈暮浑身剧颤,双膝跪地,眼前炸开无数画面:
他看见麻衣青年独坐断魂谷,背对苍穹,手中断枪横膝,风吹不动;
他看见月薇挥枪三千次,手臂断裂仍不肯停;
他看见林昭跃入渊痕,身影消失前回头一笑;
他还看见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之上,手持粗枪,面对漫天黑雾,嘶吼着冲上前去……
“这不是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这是‘回响’。”
“谁?”他喘息着问。
“是那些不肯被遗忘的人。”那声音说,“也是即将由你继承的命。”
陈暮抬起头,发现自己仍在驿站,油灯摇曳,墙上字迹未干。可他的影子,已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
另一个影子站在他身后,穿着麻衣,手持断枪,身形淡薄如烟,却挺直如松。
> “你怕黑吗?”那个影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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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陈暮老实回答。
>
> “那你还要往前走吗?”
>
> “要。”他咬牙,“正因为怕,才不能让别人也掉进去。”
>
> “好。”影子笑了,“那就够了。”
话音落下,影子化作一道金丝,融入他眉心。
刹那间,陈暮全身经脉如遭雷击,五脏六腑似被重铸,丹田处浮现出一点微光,虽弱如萤火,却坚不可摧。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他也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回头。
***
三个月后,东域再起异变。
这一次,不是地震,也不是裂缝,而是**时间本身出现了错乱**。
某些村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