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睡了一天的迟久堪堪苏醒。
被吵醒的。
门吱呀吱呀的晃,迟久蹙眉,想起宾雅昨天那句话。
——‘门锁坏了,她要找工匠来修。’
都一天了还没修好吗?
迟久蹙眉,忽又想起,是他先讨厌别人随便进他房间的。
迟久想去找宾雅。
夕阳太刺眼,他眯着眸,眼睛因水肿睁不开。
这时,他迷糊间感觉身边有人。
那人肤色玉白,身上有熟悉的,会让他感到安心的气息。
迟久以为是宾雅。
自然地贴过去,将脸搁在那人臂弯,黏糊地撒娇。
“对不起,昨天那事是我……”
声音戛然而止。
他枕着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并不是女人的手。
迟久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卿秋,怎么会是你?”
他还以为他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迟久清醒后,第一件事是护好身上的被子,第二件事是为宾雅开脱。
“你不要针对宾雅,别去找她的麻烦。”
迟久记得卿秋很讨厌他们共处时他提起别人的名字。
宾雅昨天刚和他闹了矛盾,他不想和宾雅再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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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落,卿秋许久没有回应,迟久渐渐觉得不对劲。
“宾雅呢?她去哪了?你把她怎么了?”
说这话时,迟久心里是惶恐的。
说再难听的话也好,做再过分的事也好,他现在真的只有宾雅了。
已经不再是初心萌动时的少年爱慕。
现在,在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宾雅对他成了如家人一般的人。
他离不开宾雅,没了宾雅他就真的被所有人抛弃了。
卿秋还是不说话。
迟久情绪崩溃,拽着卿秋胳膊,拼命地摇晃。
“宾雅呢?她去哪了?你回答我!”
卿秋拿下他的手。
待他情绪稍微平静,思量半天,平淡道:
“宾雅死了。
今日凌晨,跳楼自杀。”
……
迟久哭过,闹过,拒绝相信现实过。
可他最后还是安静下来。
人都散了,只剩他裹着毯子,看楼下地板上洇的暗色。
宾雅真的死了。
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死得惨烈。
迟久明白了。
是他昨晚那番话刺激到了宾雅,宾雅是习惯为他人着想的性格,无法接受自己的存在毁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所以她跳楼,来结束无法疏解的负罪感。
临死前只给他留下一封信。
迟久攥着薄薄的信纸,良久,才展开。
刚看完内容,卿秋就来了。
时隔近两年,他们再见面,却一切物是人非。
卿秋成家立业。
不再是迟久印象里,那个坐在树上,姝颜玉色却又分外恶劣薄凉的少年。
温凉如玉,俊美端方。
卿秋已经过了需要一直伪装君子的年纪,渐渐露出上位者独有的气场,五官清俊锐利。
他看起来过得很好,迟久则越发糟糕。
他几乎比之前瘦了一半。
本就吃不胖的人,坐在沉重的轮椅上,似一把枯瘦的干柴。
迟久冷笑一声。
“卿秋,别人的家业你拿着舒服吗?”
卿家明明不是卿秋的。
这个欺世盗名的恶劣货色,明明,明明他才是卿家的正统少爷。
可最后,因为卿秋,他被当成精神病。
流落至此,声名狼藉。
迟久用词犀利。
卿秋没动怒,上前一步,摸摸他的头发。
“怎么剪短了?以前那样多漂亮?”
迟久侧过身,不吭声,但到底是把卿秋的话听了进去。
他的长发在一年前被剪去,他那阵子总是恶心,容易清理不及时。
“很难看吧?”
迟久一股火,“难看就别看,回去陪你的美娇妻去。”
迟久艰难地转动轮椅。
以前都是宾雅帮他推,但现在宾雅死了。
入口处有一截斜坡供他上去。
但没了别人帮忙,迟久一个人,总是弄得很吃力。
他脸色先是苍白,又是涨红。
手腕颤了颤,一时脱力,差点掉下去时。
一只玉色修长的手将他扶上去。
迟久才坐稳。
下一秒,眼前一暗,卿秋将他抱进怀里。
“过去的事你我都不要再提了。”
卿秋摸着他过短的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