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宗泽怕死,而是如今他死不得。
磁州义勇,几乎只服宗泽一人,他要是没了,这些义军未必还会听大宋的号令。
宗泽这人,是有很高的人格魅力的,后来收复东京之后,周围的大盗、义军、流民帅大部分都来投奔了他,而且十分忠心。
而宗泽死后,大宋也未见的会继续供给这支兵马。
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坐回到椅子上,心已经寒到了谷底。
世事多艰,国运多舛.
这时候,儿子宗颖突然说道:“听说定难军又动了,这次是往东打!”
宗泽点了点头,神色没有舒缓,定难军的动作他也知道。
所谓的往东打,也是往东北方向的蔚州打,而不是往东南来对付完颜宗望和郭药师。
这说明,在陈绍那边,解救东京之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这其实是很大的罪过,可是如今谁敢去问罪。
万一惹恼了他,这人要是反了,那大宋彻底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希望了。
帐中众人听到定难军三个字,总算是打起一些精神,要是没有定难军,他们会更加绝望。
至今唯有定难军,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了女真大军。打破了女真不可战胜的神话,要知道,他们打的不是女真小队,而是满编的女真西路军。
金国一小半的军事力量集团。
宗泽听到定难军,却没有多少振奋,反而更加揪心。
如今的局势,最艰难的地方就是,即使是大家团结一致,击退了女真鞑子,甚至恢复了河北燕山。
但是
还有一个定难军呢。
他们如今占领的地盘,朝廷是一点也别想抠出来,因为人家已经自行安排官员赴任了。
他们就会像是安史之乱后的藩镇一样,脱离朝廷的掌控,而且他们的实力,还远强于唐末的藩镇。
宗泽也知道,如今不是考虑陈绍的事,他至少还是表面臣服朝廷的。
而且定难军和女真鞑子不一样,他们不会祸害百姓。
“刘安世不听我言,料其必败,只是希望他身为将门之后,能够在小败之后,马上收拾人马后撤,不要一败涂地。”
——
陈绍重新回到太原,难免又是一番应酬。
他还不好不去,因为如今河东并未完全归心,和在定难军其他地盘不一样。
你要是不去应酬,不和大家搞好关系,人家心中难免会嘀咕。
这节帅是不是对我们不满?
久而久之,必生猜疑,为了避免这种内耗,陈绍尽量会给河东地头蛇们面子。
而且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听曲看舞,要说自己更喜欢打仗,那纯属是装逼。
今日做东的,是太原李唐臣,他是太原士绅,也是太原府学教授。
陈绍来时,解了太原之围,他就捐粮五千石,以此答谢陈绍保全了太原的父老乡亲。
这人有钱,有粮,有功名,而且还掌握了太原府学,河东士子多是他的门生。
就是陈绍,也不得不给面子。
酒宴散了之后,陈绍叫人安排了寝室,就在上次萧氏来时住的那间宅子,准备安静一会儿就休息。
人的情绪挺受外物影响的,刚刚参加完热闹的欢宴,回来安静下来耳边仍旧好似闹哄哄的,心绪也是浮躁,连睡也不易睡着。
沐浴一番之后,陈绍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看,如今他已经慢慢习惯了看这时候的书籍。
即使是这些书竖着印的从右到左,全程繁体,陈绍也毫无压力。
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习惯,当他认定了这时候的书,全是这样的之后,也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陈绍很喜欢逐句地去慢慢弄懂意思的过程,本身就能让人静心,算是一种不错的消磨光阴修身养性的方式。
中华的这些古文,当你脱离了考试的压力,真的去琢磨阅读的时候,会有无穷的乐趣在里面。
过了没多久,突然有人敲门,陈绍有些奇怪,外面就是大虎。
一般这种豪宅内院,主人家的卧室分内外,内侧是主人,外侧是贴身丫鬟。
而陈绍这里比较特殊,他这人太过谨慎,外面住的是大虎。
而大虎是不敲门的,有什么事,直接就进来了。
陈绍放下书,来到外面,确实是大虎在敲门,不过房中也来了两个客人。
为首的一个就是今日做东的李唐臣,还有一个是位中年人,瞧着有些眼熟,说不定也是宴会的客人。
李唐臣抱拳道:“冒昧来访,搅扰节帅歇息了。”
“不必客气,请坐。”
陈绍笑着问道:“这位是?”
中年人赶忙起身,道:“在下刘继祖。”
“哦,原来是刘员外,请坐。”
对刘继祖他有点印象,这是河东第一粮商,好像比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