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密密麻麻,有大队的骑兵,正朝着这边赶来。
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是什么军队?
是哪一边的?
若是女真西路军的大队人马到了,那应州的这些人,都可以准备开城或者自杀了。
朱令灵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长途奔袭竟然能骑在最前面。
他勒住战马,向下看去,只见满地的尸首。
他们这些人,早就被陈绍组织起来,认真研究过女真鞑子打仗的手段。
打眼一看,就知道死的都是附近的百姓。
朱令灵对辽地百姓的惨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望向城寨。
“应州在谁手里!”
“是孟暖,孟暖的旗帜!”
朱令灵拽着缰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样的!”
朱令灵指着完颜希尹和银术可的矗旗,道:“看前方黑压压那片,就是被击退的女真鞑子,横山儿郎听令,随我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银州兵随着老朱从高处杀了下来。
完颜希尹和银术可,早就得到了哨骑通报,此时其实已经离开应州有一段距离了。
甲子堡寨下,瘫坐在寨墙角落的崔大川的双眉处,血冺泯地流下来,缓缓睁开眼,天地之间变得一片血红。
他好像瞧见了一群天兵,甲胄鲜明,从天而降。
终于天道都看不下去,有天兵天将来惩戒这群女真恶鬼了么?
自己是真后悔,没听孟暖的,进到应州寨中。
故土难离,故土难离.族人都死光了,祖宗埋骨的地方,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乡土。
想到这里,崔大川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银州兵的军袄袍服,都是李师师亲手描画模样,众多铁匠、裁缝一起设计,兼具美感与实用性。
当他们纵马追赶女真鞑子的时候,城墙上响起一阵阵惊呼。
有人敢在野战中,追击女真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辽人已经破胆,并不是一句空话,完颜阿骨打下手太狠,把契丹人打出了女真恐惧症。
但是银州兵并不惯着他们。
朱令灵手底下,足足有一万五千精兵,虽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但是战意正浓。
银术可马上下令辅军断后,女真兵马且战且退,至于那些生口,他们完全不在意。
辅军仆从军,不是银州兵的对手,但是杀了一阵之后,朱令灵怕后面有女真大军埋伏。
初来乍到,他不敢深追,此时已经缴获颇丰,关键应州守住了。
这是最大的胜利。
银州兵大部开进应州治所修整,还有一些,负责收编被俘的金国仆从辅军。
这些大多都是辽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投降了,偶尔有一些忧心忡忡的,都是家人还在女真鞑子手里的。
但乱世就是如此,个人的命运,就如同空中的飞絮,随便一阵微风都能吹得他们身不由己。
朱令灵带着亲兵,身上还沾着血污,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哪个是孟暖,孟暖老弟在哪里!”
见到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孟暖,老朱刚想去拍他肩膀,见他缠着白布,及时收回手来。
“好,孟暖老弟,你守住了应州,大功一件!节帅不日就将到达河东,到时候肯定重重有赏!”
因为应州治所这些人,守住了寨子和城池,为他们立下大功。
所以银州系的将士,对他们都十分客气。
孟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氛了。
在和朱令灵相处了不到半天,他就确认,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自己加入的是一个大有可为,而且实力强横的利益集团。
就差亲眼见见他们嘴里的节帅了。
只要这个统帅没有问题,孟暖就彻底放心了。
老朱是一个干事业的人,刚进入应州,他就开始整饬城防,尤其是附近的几个堡寨。
大军涌入,最缺的无疑就是粮秣辎重,这些事他也得操心。
银州有多少家底,他是一清二楚的,能坚持个半年,剩下的只能是靠节帅了。
大军出征,虽然占据了朔州、东胜州和应州一半,但是这些地方,都是些贫瘠之地,还被女真鞑子和当地豪强反复刮了地皮。
指望着自力更生,那是门也没有。
还有就是安抚当地的百姓,最好是集中起来,让他们赶紧恢复生产。
军营要扩建、衙署要整修、府库要维护所有的一切,都要快速地建起来!
他需要人手,这也算是以工代赈,是定难军惯用的手段。
定难军和女真鞑子,两股当世最强、气势最盛的力量,对待人口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女真人恨不得把其他族群全杀了,每征服一个地方,就要大肆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