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在汴梁有好几处宅子,入住也方便,他在枢密院的职位已经被下了,每日里穿着便衣和蔡京等人见面议事。
蔡京对于这些观点,基本都认同,但是河北军伍废弛,燕地更是新辟之土,要建立其军镇来,花费太高了。
而且你既然要在河北、燕地如此措置,结为羽翼来防御北边的鞑子,那就不能忽视对北面防御体系中,重要组成部分的河东。
河东也是当年和契丹接壤的,军伍废弛的程度,和河北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说,河东也必须重新开镇,以强兵镇之,大宋对着北面的战线,才能完整稳定。
这又是一笔天价支出。
童贯这次无官一身轻,不用担责任,那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每天往议事厅一坐,就开始讲河北、河东、燕地的防御,说的头头是道,
只要把这条防线经营好了,北边什么敌人都能应对。
童贯说这些,非常专业,别看他伐辽打的一塌糊涂,但是二十年带兵的经验在那摆着。
没有了责任和压力之后,那真是句句金玉良言。
蔡京听着,恨得牙根痒痒,重建防线你说的轻巧,钱呢?
钱从哪里来!
一群人商议了很久,最后没有拿出建军的公文来,反而提前做好了人事安排。
大家一致认为,目前的环庆军统帅王禀,本来就是国朝重将。
可以让他以安抚使名义出镇河东、河北,为兵马总管。王禀威望素著,又曾立下大功,资序也是足够了,当可独立行事。
而那条人人都知道是对的,人人都知道很有用,也很必要的河北、河东防线。
却迟迟没有开始构建。
因为缺钱。
——
西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成为一个牢不可破,最大目标还是为了自身存续发展的准藩镇团体。
这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毋庸讳言的事实,不然朝中也不会用这么多心力来防备西军。
它就是藩镇,一个很穷而且分散的藩镇。
西军想要维持下去,西军的将门团体要长保富贵下去,守住自己的基业。
原来他们存在的根基是西夏,西夏不断进攻,是大宋的心腹大患。所以朝廷再怎么样重文轻武,也不能触碰西军的根本利益。
现在这个根本没有了,西军就要别寻他途,陈绍是很好的一个存在。
陈绍很强大,但是目前还很安全,即使是要打,两边其实也有谈判空间。
他是种家的姑爷,就是西军的姻亲。
西军被调出来远征,又被在前线裁撤中低层武将,狠狠厮杀了一场后元气大伤。
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领着朝廷的军饷,在自家故地,好好的生聚修养。
为此,他们可以放弃一些利益,比如说部分裁兵。
其实按照正常的局势发展,西军本来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在原本的历史上,西军在十分操蛋的伐辽战事之后,只有很少一部分回到了陕西。
还有相当多的军马留在河东、河北。
他们被朝廷分割之后,军心士气大跌,而且强行分割,让他们每一部都没有足够力量了,打不出以前的战斗力来。
女真鞑子决定南下伐宋之后,河东河北留守的西军,除了王禀尚在太原苦守了一番之后,其他的都望风即溃,和其他大宋兵马战斗力没啥两样。
而回到陕西那一小部分,还没舔完伤口呢,就被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领出来勤王,结果在援太原的时候全军覆没,小种也在战场上被阵杀了。
姚古来到延安府之后,就得到了种师道病重的消息,他久久无法见到种师道。
人人都说,老种已经油尽灯枯了,即使见了面,估计也商议不出什么来。
姚古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前去找小种。
一路上姚古心中十分担忧,未来的局势在他眼中,扑朔迷离,分外艰难。
老种病倒了,他年岁很高,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这次病了不见得能挺得过去了。
别看朝廷中那些文官已经把老种踢出西军,但是在西军内部,依然是以老种为首。
少了他,西军更需要缓冲的时间。
这次姚古来种家,其实要商议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就是朝廷的裁军份额。
不能这么多!绝对不能裁撤这么多,其他的都可以谈。
朝廷在处心积虑,在防范这些大宋的能战之军,他们是不管你裁不裁兵马的,他们只是根据份额来发粮饷。
你可以保存兵马,但我只给你裁撤后的数目,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陈绍就是再危险,他总没有跟夏贼一样直接来攻打造反,只是有这个危险而已。
如今西军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去汴梁据理力争,以前当然是首推老种,可是他如今这个身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