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东路、河北东路各地官员一边骂娘,一边赈灾,可惜到处都是一片汪洋,百姓死伤极多,房屋、田地被破坏严重。
而朝廷又迟迟拨不下财物和粮食来,赈灾进行的并不顺利。
很多人因此涌入河北,继而往燕山府跑去,据说那里的人都被女真鞑子杀光了,有大片的土地可以垦荒。
汴梁城外,一群人正聚集在一起,迎接谭稹回来。
谭稹如今是笑容满面,终于从燕山府,卸掉了宣帅的名头。
从此可以安心在汴梁享福了。
顶替他的,是主动请缨的王安中,他因为和蔡京不和,这段时间在汴梁快被蔡京挤兑疯了。
蔡京这个人,你说他有能力,他确实有。你说他忧国么?有时候也蛮忧国的。
但是在这所有的情绪之上,还有一个事,始终是被他放在第一位的,那就是党争。
这是刻在大宋士大夫骨子里面的东西。
王安中也是一个使相,尚书左丞,被蔡京挤兑的一点实权没有不说,还时常被骂。
因为谭稹一直在上书请辞,要回到汴梁,再加上王黼一力推荐,赵佶就同意了。
授任王安中为庆远军节度使、河北山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辽国降将郭药师任同知府事。
这两个一文一武,镇守燕山府。
不管是下游的水灾,还是平州的战事,到了汴梁一切都是风不生水不起。
在大宋都门当中,到处都是一片和谐景象。之前的暗流汹涌,国将不国的紧迫,仿佛完全不见了踪影。
蔡京确实是个补锅能手,不管外面洪水滔天、局势多么危机,他都能把京城经营的一片繁华。
这也是为什么赵佶喜欢用他,即使是心里忌惮,到处提防,都舍不得让他辞官回乡。
按理说,蔡京早就没有当宰相的资格了。
可是还有两桩事情,大家都是默默关注,看着局势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在决定自己做何应对,立场到底站在什么地方。
一则就是前些时日被大家刻意遗忘的伐辽战事,以及西军是否还镇事,终于又摆上了台面。
一份份表章从不同地方奉上,谈的都是这个事情,大家的话术也是大同小异。
西军,一直是文官士大夫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此时,他们都不再提了,而且颇多维护。
论及西军事,大都是说西军远戍在外,迭经血战,伐辽复燕,全军伤亡有十万数。
将士辛苦,若然再将西军淹留在外,诚恐军心士气解体,生出不忍言之事。
这是很明显的为西军开脱,让朝廷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为体恤西军将士事应该尽速让西军回镇陕西诸路,为国屏藩。
这就是颠倒因果,完全无视西军已经自己跑回去的事实,强行洗白。闭着眼睛说瞎话,完全不管别人怎么想,是大宋文官的传统艺能。
还有人说要西军养好元气,早日恢复,将来一旦国家有事,也可以奉调即出。
这些言辞当中,都明确说了,所谓的西军,只是指泾源、熙河、秦凤三路军马。
老种、小种,鄜延路的刘光世,已经被他们踢出西军的行列了。
这种论调的用意,稍微懂一点时局的人已经全明了,就是防备西北陈绍的。
大宋的文官士大夫,不管新党旧党,都不信任这个新崛起的西北势力。
而且是极端的不信任,他们见朝廷开始裁撤西军,马上就怕了。西军虽然粗鄙、惹人生厌,但是西军穷啊。
他们需要朝廷养着,对朝廷还算忠心,没有造反的实力。
陈绍则不一样,定难军非但兵强马壮,还富的流油。
而论及燕地河北防守,则都言需要重立河北军镇,不能完全依靠京营新军。
原来河北虽有诸多军镇,如今早已废弛不堪,所谓十余万河北兵,现在十不存一。
厢军更是不能指望,各种团练、弓箭社、民社强壮制度,也因为澶渊之盟以后,宋辽之间百余年承平,成为了空架子。
所以朝廷必须重新开立河北军镇,来作为东京的屏障,以一部从西北调出可用之军、善战之将,充为骨干,招募河北百姓成军。
如此一来,河北、燕山可称一体,燕地为前哨,河北就为依托,层层布防,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女真南下。
以河北的军镇为依托,就可以括揽燕地豪强,稍加整训编制,使之成军。
如此整理精炼下来,河北燕地,当成深固不摇之势。
这种种的说辞,不断地萦绕在赵佶耳边,他懒得去想,全部交给蔡京的讲公堂、议事厅商量。
还诏回童贯来参与商议,童贯托病不来,赵佶派人去呵责训斥了一番,大骂他得了郡王之后,就轻慢皇帝,怠于政务。
童贯吓得赶紧前来京,先是进艮岳跪地请罪,赵佶见了他确实老迈了很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