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和毓秀也跟着点头,伊人轻声说:“海儿最听姐姐的话,要是姐姐写信让他回来,他会不会答应?”
石淑贞没说话,只是眼神暗了暗,悄悄拉了拉小灵的衣袖,两人往后院走去。后院的石榴树刚冒出新叶,嫩绿的叶子在暮色里泛着微光。石淑贞靠在树干上,声音压得极低:“妹妹,你刚才说让海儿回来,我也这么想。可怎么让他立刻回来,还不怀疑?”
小灵眨了眨眼,想了想说:“姐,海儿最孝顺,要是家里出了急事,他肯定会回来。比如……比如您身子不舒服?他之前写信总问您的风湿,要是说您病得重,他肯定急着回来。”
石淑贞心里一动,可又摇了摇头:“我才四十多岁,说病危他不一定信啊,再说,海儿心思细,万一他写信去北平的药铺问,就露馅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小灵突然眼睛一亮:“那……那太爷爷呢?太爷爷八十多了,要是说太爷爷病危,想再见他一面,表哥肯定不会怀疑。而且太爷爷年纪大了,说身子不好,旁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石淑贞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有些犹豫:“可太爷爷身子好好的,这么说会不会对他不敬?”
“姐姐,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小灵急得拉住她的手,“海儿现在在北平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咱们也是为了救他,太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同意的!”
石淑贞咬了咬嘴唇,想起万恭玉信里说的“掉脑袋”“祸及家族”,又想起儿子在信里描述北平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回去跟老爷子商量商量。”
两人回到堂屋时,屋里的争论还没停。万温然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比刚才更沉,万良策还在说:“必须让他回来!就算绑,也得把他绑回来!”
石淑贞定了定神,走上前,对着万温然福了福身,轻声说:“老太爷,各位长辈,我和小灵刚才商量了个主意,想跟您说说。”
众人都看向她,万温然点了点头:“你说。”
“我们想……让海儿回来。”石淑贞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清晰,“可怎么让他立刻回来,还不生疑?我想……就说家里有人病危,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他最孝顺,肯定会马上回来。”
“病危?”万恭存愣了一下,“谁病危?你?不行,你还年轻,说病危不吉利。”
“就写我。”石淑贞看了眼万温然,声音更低了,“一个妇道人家,说病危也合情合理。等海儿回来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见了他就好了。到时候再给他找个媳妇,尽快成婚,让他在家里安下心来,打理家业,再也不让他出去闯荡了。”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万温然最先反应过来,忙说:“不行不行!贞儿身体好好的,怎么能说她病危?我老头子八十有六了,就说我病重 看这浑小子敢不回来!”
万恭存急着道:“爷爷,这办法不行,太不吉利了。”
“有什么不吉利的!”万温然突然开口,他坐直了身子,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声音洪亮,“我都八十多了,活够本了!只要能把海儿这孩子救回来,别说让我说病危,就是让我去北平走一趟,我也愿意!”
“爹!”万良典急了,“您别冲动啊!您身子骨虽然硬朗,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没冲动!”万温然瞪了他一眼,“海儿是咱们万家的长孙,是咱们万家的希望!要是他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再说,我这把年纪,惧什么生死?只要能让他回来,平平安安的,这点‘不吉利’算什么?”
他顿了顿,又看向石淑贞,语气缓和了些:“淑贞,就说我病危,让海儿速回。等他回来了,我亲自跟他说,让他安心在家,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爹,这……”万良典还想劝,却被万温然打断了:“别说了!我意已决!恭存,你现在就去写加急信,就以你的名义写,说我病危,想再见他一面,让他立刻回来,晚了就怕见不着了!”
万恭存看着祖父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妻子期待的目光,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这是眼下唯一能让儿子立刻回来的办法。他点了点头,拿起笔,墨汁在砚台里研了又研,却迟迟不敢落下。
石淑贞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犹豫了,为了海儿,咱们只能这么做。等他回来了,他会明白咱们的苦心的。”
万恭存深吸一口气,终于提笔在纸上落下字来。暮色渐浓,堂屋里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照在那封信上。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焦急和期盼,也带着为人父母、为人长辈的无奈与牵挂。
信写完后,万恭存又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才交给弟弟万恭轩,让他立刻送到县城的邮局,发加急电报,务必让万全海在三天内收到。
万恭轩接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