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有些不甘心:“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走?这可是个报复万家东院的好机会啊。”
“机会有的是,但不是现在。”吕老大的眼神沉了下来,“万恭玉要去苏省赴任,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日子。咱们先忍着,等摸清了他的底细,再找机会下手。”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万恭玉的随从李三来叫掌柜,说要准备晚饭。吕老大赶紧示意阿强别说话,自己则装作看窗外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李三。
李三说完事就走了,没注意到二楼的吕老大。等他走远了,阿强才小声问:“老大,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明天万恭玉肯定要走,咱们跟在他后面,看看他路上有没有什么破绽。”吕老大阴恻恻地笑了笑,“就算不能马上报复,也得摸清他的行踪,为以后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万恭玉就带着队伍出发了。吕老大和阿强也悄悄跟了上去,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官道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晨雾还没散去,能见度很低。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吕老大赶紧让阿强把车停在路边的树林里,两人下车躲在树后观察。只见万恭玉的队伍围成一个圈,中间躺着一个受伤的村民,腿上被蛇咬了,肿得像个萝卜,疼得直打滚。
“是竹叶青咬的,得赶紧排毒。”万恭玉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伤口,对随从说,“快拿水和匕首来。”
李三立刻递过匕首和水囊。万恭玉用匕首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然后俯下身,用嘴吸出毒液。随从们则在一旁找了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躲在树后的吕老大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万恭玉竟然会亲自为一个陌生村民吸毒液。在他看来,当官的都是高高在上,根本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
“老大,咱们要不要……”阿强刚想说什么,就被吕老大打断了。
“别乱动。”吕老大的声音有些沙哑,“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村民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万恭玉让人把村民扶上马车,说要送他去前面的镇上就医。队伍重新出发,吕老大和阿强依旧跟在后面,只是两人都没再说话。
又走了几里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万恭玉的队伍朝着苏省的方向走去,而吕老大的车却在岔路口停了下来。
“老大,不跟了吗?”阿强问。
吕老大看着万恭玉的队伍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十年前被大牛和二虎打断肋骨时的恨意,想起这些年处心积虑想报复的念头,再看看刚才万恭玉救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不跟了。”吕老大叹了口气,“开车回江北镇。”
阿强愣了一下,没明白吕老大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还是听话地发动了车子。
回到江北镇,吕老大没有回旅店,而是径直去了江北观。玄通道长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他来,有些意外:“吕施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吕老大走到玄通道长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头:“道长,我想跟您打听个人,万恭玉。”
玄通道长放下水壶,看着他:“你认识恭玉?”
“算是吧。”吕老大苦笑了一下,“我和万家东院有仇,本来想跟着他找机会报复,可刚才看到他为村民吸毒液,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的想法太偏激了。”
玄通道长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万家东院的人,向来心善。当年大牛他们救我,也是不求回报。你能明白过来,就好。”
吕老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长,我想通了。以前的仇,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找万家东院的麻烦了。”
“这就对了。”玄通道长笑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才能过得舒心。”
吕老大离开了江北观,走出观门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十年的仇恨,在看到万恭玉救人的那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他不知道万恭玉以后会不会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被仇恨裹挟了。
而此时的万恭玉,正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起玄通道长的嘱托,想起那个被救的村民感激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这次赴任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守住本心,就一定能走得安稳。
吕老大的黑色马车碾过江北镇青石板路时,带起的雨雾溅湿了街角卖草药的摊子。摊主抬头骂了句,看清车牌后又悻悻低下头——谁都知道,吕老大这尊煞神,十年里来江北观的次数比镇上的庙会还勤。
车停在江北观山门外,吕老大推开车门,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积水,露出腰间别着的鎏金打火机。十年过去,他鬓角添了些白霜,眼神却依旧像鹰隼般锐利。山门旁的老槐树比十年前粗了一圈,枝桠上还挂着他第一次来这里时,被道士们扔出来的破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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