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成了角儿,挣的钱够你们全家吃香喝辣,还能给沈老爷治病,给小少爷买糖吃。”
“母亲哪里肯?”苏燕卿的声音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带着点哽咽,“抱着阿鸾哭了三天三夜。母亲把阿鸾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的儿,娘就是去讨饭,也不能让你走那条路’。可看着病榻上的父亲,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叨着“云锦”;看着饿得发昏的弟弟,小脸蜡黄,连哭的力气都快没了,母亲的心,像被钝刀子割着,一点点软了下去。”
走的那天,天刚蒙蒙亮,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老天爷也在哭。阿鸾穿着母亲连夜绣的藕荷色裙,那裙子是用家里仅剩的几尺素绸做的,母亲在油灯下绣了整整一夜,裙角绣着只振翅的鸾鸟,鸟的眼睛用了点碎珠,在微光下闪着点亮。母亲把她的手塞进富商手里,那只手粗糙得像砂纸,捏得她生疼。母亲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只说“好好学,别想家”,然后猛地转过身,躲进了里屋,再也没出来。
阿鸾后来跟苏燕卿说,那天她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母亲扒着门框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印子,像要把那门框抠出个洞来。弟弟追在马车后面跑,哭喊着“姐姐!姐姐!”,直到被泥水绊倒,再也看不见影子。阿鸾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把脸埋在藕荷色的裙角,那上面还留着母亲的体温和泪水的咸,她不敢哭出声,怕富商打骂,只能咬着嘴唇,把眼泪咽进肚子里,咽得喉咙生疼。
走了整整一个月,马车才进了长安城。城墙高得像山,门洞里的石狮子瞪着眼睛,看着就吓人。富商把她领到玉楼春门口,那楼雕梁画栋,门口挂着红灯笼,亮得晃眼,进出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男人,搂着浓妆艳抹的女子,笑声浪得刺耳。阿鸾心里发慌,攥着裙角的手都出了汗,她拉着富商的袖子问:“不是说学本事吗?这是哪里?”
富商甩开她的手,脸上哪还有半分来时的和善,只剩下不耐烦:“少废话!进了这门,好好听话,有你的好日子过!”说着就把她往楼里推。阿鸾踉跄着进去,一股脂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
老鸨早就候在那里了。她穿着件桃红色的缎子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唇红得像血,眼角的皱纹里夹着些没抹匀的脂粉。她上下打量着阿鸾,像在看件货物,眼神里带着挑剔,又带着点满意:“嗯,身段是不错,就是瘦了点,养养就好了。”她又捏了捏阿鸾的胳膊,摸了摸她的腰,“骨头软,是块跳舞的料。”
没等阿鸾反应过来,老鸨就喊人:“带她下去,换身衣裳,以后就叫‘飞燕’,取‘身轻如燕’之意。”
阿鸾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卖了。她拼命挣扎,哭喊着“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可那两个老妈子力气大得很,像拖牲口似的把她拖进后院。她被扔进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面摆着张木板床,墙角堆着些脏衣服,一股霉味直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