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常来此处读书。她已长大，成为星际书院最年轻的导师。某日，她问学生：“你们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对外星生命分享一切？”
一名少年答：“因为我们怕他们重蹈覆辙。”
她摇头：“不，是因为我们怕自己忘了曾经多么需要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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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年冬，陈知微寿终正寝。
她走得很安详，躺在枯荣树下的草席上，身边围着儿孙与弟子。最后一刻，她望向星空，嘴角含笑：“萤儿，替我把那本《万家灯火录》放在枕下……我想带着它们一起走。”
葬礼当天，全族熄灯一日。但到了午夜，点点微光自各家窗口亮起??不是法术，不是灵器，只是普通的油灯、蜡烛、萤火虫笼。整片大地如同星河倒映，远远望去，竟与天上银河交相辉映。
归墟载道号在遥远星海调转方向，释放出最后一次螺旋光柱，其中浮现出一行字：
> **知微已微，却照万里。**
此后，每年冬至之夜，九州百姓都会自发点亮一盏灯，放在门前、窗台、墓前、井边。有人说，那是为了纪念她；也有人说，那是为了让迷途的灵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最神奇的是，从那年起，每逢冬至，枯荣树的某一根枝条会短暂恢复生机，开出一朵极小的花，色如晨曦，香气能唤醒沉睡的记忆。采药人称之为“知微花”，却不肯采摘，任其自开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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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年，共荣树第一次传出意识波动。
它没有语言，只有情绪??温暖、感激、疑惑、求知。通过心桥玉镜，林青萝尝试与其沟通，最终发现：这棵树的本质，是一种集体意识的容器，正如枯荣树承载九州人心，共荣树则正在孕育另一个文明的情感网络。
“它在学习‘爱’。”林青萝对长老议会说，“不是作为概念，而是作为真实体验。”
于是，九州启动“双树计划”：每年选派十名志愿者，进入深度冥想状态，通过灵网连接共荣树，向其传递一段亲身经历的情感??或许是初恋的心跳，或许是失去亲人的悲恸，或许是帮助他人后的喜悦。
这些情感不会立刻被理解，但会被储存、分析、重组，最终转化为那个文明自己的表达方式。
十年后，外星孩童开始创作属于他们的艺术作品：一幅画中，两个不同肤色的生命体手拉手站在星球两端，中间写着一句笨拙却真挚的人类语：
> “我们也想做你们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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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年，宇宙传来新的信号。
这一次，不再是单向传递，而是双向共振。银色裂痕再度开启，从中缓缓驶出一艘飞船，形制陌生，材质非金非木，表面流动着类似共荣树叶脉的纹路。船身镌刻着一句话，用的是人类文字，笔迹稚嫩，显然是练习许久才写成：
> **我们来了，带着你们给的光。**
飞船降落于南疆草原，舱门打开，走出十二名使者，外形各异，肤色如星辰斑斓，但他们胸口皆佩戴一枚徽章??图案是一棵枯荣树与一棵共荣树并肩而立，下方写着：
> **长生非一人之永恒，
> 而是万人之延续。**
他们是跨文明联合使团的第一批代表，前来学习“如何建立一个不靠征服也能延续的文明”。
陈萤作为东道主迎接他们。她没有穿华服，也没有带护卫，只是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那孩子是她收养的孤儿，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山崩。
“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世界。”她说，“不大，也不强，但它教会我们一件事：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别人流泪，这个世界就值得活下去。”
使者们沉默良久，最后首领单膝跪地，将额头贴在泥土上，用母语低语了一句祷词。翻译玉简将其转为人言：
> “感谢你们，让我们知道，强大之外，还有温柔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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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年，九域召开“无首大会”。
这不是权力更迭，而是一场实验：取消所有官职、头衔、等级，所有人以“讲述者”身份参与议事。议题只有一个：如果有一天，枯荣树彻底消失，我们该如何继续？
有人提议重建数据库，有人建议复制灵网模型，但最终胜出的方案来自一名农夫：
“我们不需要树了。”他说，“因为树早就长在我们心里。我爷爷教我认药草时说过一句话：‘记住它的样子，比记住它的名字更重要。’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每个人都成为一棵会走路的树。”
于是，“行走的枯荣”计划启动。全族自愿报名，每人负责传承一段历史、一种技艺、一份情感。他们游历四方，不收供奉，只求倾听与分享。有人讲战争中的宽恕，有人述贫穷里的尊严，还有人专程跋涉千里，只为告诉某个孤独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