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子明坐公交车没有管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童世婷瞪他，“我就多看了两眼画展，回头人就没了。”
大家又笑起来，团团从唐青青怀里跳下来，追着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纸跑，爪子“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唐青青弯腰去抱它，突然“哎哟”一声，脸色瞬间白了，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
“青青！”童世婷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植淑芳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洗碗布，看到女儿的样子，脸色骤变：“快！子明，把音响打开！”她指着电视柜旁边的蓝牙音箱，“里面有杨心蕊给的歌，快放！”
叶志明手忙脚乱地找手机连接音响，顾云立和童世婷一左一右扶着唐青青，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
“别怕，青青，马上就好。”植淑芳蹲下来，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发颤。
舒缓的钢琴曲从音响里流出来，像泉水淌过石头。唐青青的呼吸慢慢平稳了，脸色也缓和了些，抓着沙发的手渐渐松开。过了大概五分钟，她眨了眨眼，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一脸茫然：“你们……怎么了？”
“你刚才不舒服，忘了？”童世婷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点凉。
唐青青摇摇头，笑了：“我没事啊，刚才还在玩飞行棋呢。”她指了指棋盘，“顾云立输了，赖账呢。”
大家面面相觑。叶志明关掉音乐，小声问植淑芳：“阿姨，青青她……”
植淑芳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她总这样，疼过就忘，跟没发生过一样。”她摸了摸唐青青的头发，“医生说，是脑子里的病灶影响的，记不住疼，也不是坏事。”
唐青青没听懂，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她拿起骰子，摇了摇：“继续玩呀，该我了。”
顾云立赶紧笑着应和：“来！看我怎么反败为胜！”
音乐停了，客厅里又响起骰子落地的声音和笑声，可谁都没说破，刚才那几分钟的阴影，像落在地毯上的雪，看着化了，底下的寒意却还在。叶志明看着唐青青的笑脸，悄悄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林宏宇在童世婷家楼下站了快半小时，脚边的雪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盐。他手里攥着个红包，是邓溶给的，他心里急着师娘的话“宏宇，这是你的压岁钱，讨个好彩头”，红包边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他抬头望了望三楼的窗户，灯亮着，窗帘没拉严，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大概是在看春晚。他深吸一口气，抬脚想往单元门走，又猛地停住，退了回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有什么好怕的……”他自言自语，哈出的白气模糊了眼镜片，“就说句新年快乐，又不会吃了你。”
可心跳得像擂鼓。他自从之前照顾童世婷后，就喜欢童世婷了，喜欢她写作业时咬着笔头的样子，喜欢她讲题时认真的眼神，甚至喜欢她偶尔凶巴巴地说“这道题你都不会”。可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成绩好，性格开朗，而他……守着技艺，没有上什么学，很是自卑。
我今天在上班的时候，邓溶看出他的心思，推了他一把：“喜欢就去说，大过年的，别留遗憾。”
他鼓足勇气来了，却在楼下钉了半小时，像个傻子。
雪又下大了，落在脖子里，凉得刺骨。林宏宇跺了跺脚，终于下定决心，拉开单元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暖黄的光打在他脸上，更显紧张。
三楼到了，他站在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半天没敢按。门突然开了，童世婷妈妈端着个垃圾桶出来，看到他，愣了愣：“是宏宇啊？来找婷婷？”
“阿姨好，”林宏宇的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来给您拜个年。”
“快进来坐，”童世婷妈妈笑着让他进门，“婷婷刚出去了，说去同学家送点东西。”
林宏宇的心沉了沉，像被雪冻住了。他走进客厅，墙上的挂钟敲了九下，春晚正演着歌舞节目，热热闹闹的，衬得他格外尴尬。
“喝点热水吧。”童世婷妈妈递过一杯水，看着他手里的红包，笑了，“给婷婷的？”
林宏宇点点头，把红包放在茶几上，手指绞在一起：“阿姨，我……我喜欢婷婷，很久了。”他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我知道我成绩不好，配不上她，可我会努力的，我……”
童世婷妈妈没打断他，等他说完，才温和地开口：“宏宇啊，阿姨知道呀，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婷婷现在心思都在学习上，今年就要高考了，她想考师范，你知道的。”
林宏宇的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我不会打扰她的，我就是想……想让她知道，我会努力跟她在同一座城市，哪怕……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童世婷妈妈叹了口气，拿起那个红包，塞回他手里：“这个你先拿着。阿姨不反对你们交朋友，年轻人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但你得答应阿姨，先等她把学习搞好，等高考完了，再跟婷婷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