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离开御园后,没有回玄夜卫衙署,而是直接去了城西的成衣铺,换了身工部吏员的青布直裰,头戴小帽,将玄夜卫的朝服和刀藏在铺后的暗格里 —— 成衣铺是玄夜卫的秘密联络点,铺主是周显的旧部,可靠得很。他拿着伪造的工部 “文书吏” 腰牌,从工部侧门进去,侧门的守卫见他有腰牌,又穿着吏员服饰,没多盘问,就让他进了。
工部衙署的院子里堆着些木料和铁器,是用来修缮城防的,吏员们来来往往,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个 “新来的文书吏”。周显按着记忆,走到工部尚书张毅的书房外,门上挂着 “公务在身” 的牌子,他轻轻叩了叩门:“张大人,文书吏求见,有紧急公文需大人亲批。”
书房里传来张毅的声音:“进来。” 周显推门进去,见张毅正坐在案前看军器图纸,连忙反手关上门,取下小帽,躬身道:“张大人,臣是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奉陛下密令,来核验火药印记。” 张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关好窗,压低声音:“周大人,陛下的密令?可是为了北境那批火药残片?” 他早就收到了北境探子的消息,只是没敢声张 —— 李嵩几次来问,都被他以 “尚未核验” 搪塞了过去。
周显从袖中取出拓印,递给张毅:“正是。陛下让臣来请大人核验,这拓印上的印记,是不是工部去年新改的制式,暗纹对不对。” 张毅接过拓印,走到窗边,借着阳光仔细看 —— 拓印上的 “大吴工部” 四字清晰,下方还有个极小的 “天德” 暗纹,位置在 “部” 字的右下角,深度约半分,正是去年他亲自监工改的制式,绝无仿造可能。
“是真的。” 张毅的声音带着肯定,也带着愤怒,“这是工部去年十月以后铸造的印记,暗纹的位置、深度,都是独一份的,瓦剌根本仿造不了!石崇说这是仿造的,纯粹是撒谎!” 他走到案前,取出工部的印鉴,在一张纸上写下 “核验属实,印记为大吴工部天德二年制式”,盖上印鉴,递给周显,“周大人,这是核验文书,你带给陛下,石崇私调火药流入瓦剌,是大罪!”
周显接过文书,小心藏好:“张大人放心,臣会立刻回禀陛下。另外,陛下让臣提醒您,此事需隐秘,别让李嵩大人知道 —— 吏部尚书与石崇交好,怕走漏风声。” 张毅点头:“臣明白,多谢周大人提醒。” 周显躬身告辞,重新戴上小帽,从侧门离开工部,脚步比来时更快 —— 证据确凿,他得尽快回禀萧桓。
周显离开工部不久,石崇就收到了缇骑的密报:“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乔装成工部吏员,进了张毅书房,停留约一炷香时间,后从侧门离开。” 石崇坐在镇刑司衙署的太师椅上,捏着密报的手指泛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大人,周显去找张毅,定是为了火药印记的事。” 坐在一旁的李嵩开口,语气带着焦虑,“张毅是谢渊的人,肯定会帮谢渊说话,若是核验出印记是真的,咱们就完了。” 李嵩与石崇是利益共同体 —— 石崇倒了,他这个 “包庇旧党” 的吏部尚书,也难逃罪责。
石崇将密报扔在案上,拿起茶杯喝了口,却压不下心中的烦躁:“慌什么?张毅就算核验出是真的,也得有陛下的旨意才能动我。陛下刚复位,还需要咱们稳住旧党,不会轻易动我。”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 萧栎在御园进言,周显又去查印记,这说明萧桓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所谓的 “需要”,怕是撑不了多久。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嵩问,“要不要让秦飞去截住周显,把核验文书抢过来?” 石崇摇头:“不行!周显是玄夜卫指挥使,直属于帝,截他就是抗旨,陛下定会借机发作。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按原计划,三日后早朝弹劾谢渊,只要把谢渊打入诏狱,没了人指证咱们,就算印记是真的,陛下也没理由动咱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另外,让徐靖在诏狱里‘好好照顾’于科,别让他活着出来 —— 于科知道咱们私调火药的事,若是他翻供,也是个麻烦。” 徐靖是诏狱署提督,也是旧党成员,早就被石崇收买。李嵩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秦飞和徐靖。” 两人密谋着,却没注意到,窗外的玄夜卫暗线,已经将他们的对话记了下来 —— 周显早就料到他们会密谋,提前派了人盯着镇刑司。
周显回到御园时,夕阳已经西斜,葡萄架上的光斑变成了暖橙色。他快步走到萧桓面前,躬身递上核验文书:“陛下,张毅大人已核验,拓印上的印记是真的,是工部天德二年新改的制式,暗纹位置、深度都对,绝无仿造可能。”
萧桓接过文书,展开一看,“核验属实” 四个字和工部的红印鉴格外刺眼。他捏着文书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