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翻看账册,指尖划过 “泰安州仓储” 的条目,忽然想起周铁昨日递来的密报:“泰安州知州是李嵩的门生,与刘焕过从甚密。” 他立刻明白,这是刘焕与李嵩勾结,借仓储之名克扣经费,官官相护的戏码再次上演。
“你去传我的话,” 谢渊语气平静,“仓储修缮需由御史台派人查验,若属实,再拨款项。另外,去告诉周铁,让他查泰安州知州的旧账,看看他与刘焕有多少牵连。” 陈忠领命而去,谢渊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 封禅尚未启程,官官相护的暗流已汹涌,这泰山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刘焕得知谢渊要查验仓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找到李嵩,低声道:“李大人,谢渊要查仓储,若是露馅,咱们都得遭殃!” 李嵩捻着胡须,沉吟半晌:“无妨,泰安州知州已把账目做平,且咱们手中有他当年举荐官员的把柄,他不敢说实话。实在不行,便推给下面的小吏,丢车保帅。” 官官相护的本质,从来都是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东巡队伍自京师出发,绵延数十里,却无半分奢靡。萧桓乘的銮驾仍是景兴年间的旧物,车辕处补了层新漆,扶手处还留着当年少年时不慎磕出的凹痕。随行的内侍官想换辆新车,却被萧桓厉声呵斥:“景兴年间,朕乘此车巡边,百姓夹道相迎;如今复登大宝,岂能忘本?”
谢渊骑马护在銮驾左侧,望着那辆旧车,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景兴初年,少年萧桓乘此车赴宣府劳军,不顾安危亲登城楼,与岳峰共饮马奶酒;想起南宫事变后,这辆车被石崇没收,后来是谢渊派人偷偷赎回,藏在兵部仓库。如今銮驾重出,既是帝王的忆旧,更是对奢靡旧弊的警醒。
队伍行至河间府,刘焕带着知州前来接驾,献上当地的特产金丝小枣。萧桓接过枣子,却没吃,反而问知州:“今年赋税交了多少?百姓收成如何?” 知州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刘焕,见刘焕眼神示意,便硬着头皮道:“赋税已足额上交,百姓丰衣足食。”
萧桓忽然笑了,拿起一颗枣子递给他:“这枣子很甜,可朕昨日收到玄夜卫密报,河间府因旱灾减产三成,你却瞒报赋税,克扣赈灾粮。” 知州脸色瞬间惨白,“噗通” 跪倒在地。刘焕慌忙辩解:“陛下,此事臣不知情,定是下面的人瞒报!” 萧桓冷冷瞥他一眼:“不知情?那为何密报说,你上月刚收了知州的白银五千两?” 刘焕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话。
谢渊适时开口:“陛下,河间府之事需彻查,不如交由周铁审理,以免耽误封禅行程。” 他刻意给刘焕留了余地,既是顾全封禅大局,也是试探萧桓的态度。萧桓点点头:“准奏,押解知州回京,刘尚书暂且留任,戴罪立功 —— 朕看你在封禅筹备中,还有没有脸再贪。” 帝王的宽容,从来都是带着锋芒的警告。
行至泰山脚下的红门宫,萧桓竟屏退左右,要独自登一段盘道。谢渊忧心他龙体,欲遣杨武带侍卫跟随,却被萧桓抬手止住:“当年朕随先帝至此,曾甩开内侍,一口气跑上中天门,还摔破了膝盖。”
他说着,弯腰抚过石阶上的青苔,指腹触到凹凸的刻痕,那是年少时用剑鞘划下的 “萧桓在此”,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浅淡。阳光透过古柏的枝叶,在刻痕上投下斑驳的影,萧桓的眼神渐渐柔和:“那时只觉泰山不过尔尔,登顶便是天下;如今才知,这每一步踏的不是石阶,是百姓的生计,是江山的重量。”
谢渊站在一旁,听着他的话,想起景兴三年,少年萧桓在这石阶上对先帝说:“父皇,儿臣长大了要削藩,要让百姓都有田种!” 先帝当时斥他 “年少轻狂”,可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 藩王超额土地征税,流民分田归耕,那些当年的誓言,都化作了新政的实绩。
“陛下当年在这石阶上说的话,臣还记得。” 谢渊轻声开口,“如今新政初成,百姓安居,便是对先帝最好的告慰。” 萧桓转过头,望着他花白的鬓发,忽然道:“玄桢,当年若没有你,朕的誓言怕是早已成空。南宫七年,是你在朝堂撑着,是你护住了兵部,护住了这江山的根基。” 帝王的话语里,藏着从未言说的感激。
就在萧桓与谢渊忆昔之时,泰山碧霞祠内,赵三正与观主密谋。观主已备好易燃的松油,藏在祭香之中,只等封禅队伍经过十八盘,便点燃松油制造混乱。“玄夜卫查得紧,你确定能成功?” 观主面露惧色,赵三拍了拍腰间的密信:“放心,刘焕会帮咱们拖延时间,他若不帮,我便揭发他的旧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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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踹开,秦飞带着玄夜卫密探冲了进来,手中的刀架在赵三脖子上:“赵主事,别来无恙?石崇在地下等着你呢!” 赵三挣扎着要掏密信,却被张启一把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