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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也跟着躬身:“臣确已掌握部分证据,若陛下准奏,臣愿将密探笔录呈上,协助查案。” 三人一唱一和,像三张网,死死罩向谢渊,只等萧桓点头,便要收网捕鱼。
萧桓的目光扫过殿内,指尖敲击龙椅的节奏忽然变快,清脆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殿内的窃窃私语瞬间平息,连呼吸声都变得整齐起来。他的眼神冷冽,没有半分波澜,却像能穿透人心,将每个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石崇、徐靖、周显躬身候着,脸上带着 “忠君” 的急切;刘焕、张文缩在朝班中,眼底藏着 “看热闹” 的期待;周铁、张毅则攥紧朝笏,神色凝重,隐隐透着担忧;唯有谢渊依旧垂眸立着,平静得像没听到这场针对他的构陷。
萧桓的目光最终落在谢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审视,藏着算计,唯独没有信任:“谢尚书,群臣都在猜你为何不阻朕复位,连石爱卿、周爱卿都觉得有疑,你倒说说,是为何?”
他不是真的信了流言,更不是要治谢渊的罪。萧桓太清楚谢渊的分量 —— 这位老臣掌着兵符,镇着边军,杨武、岳谦等边将都是他的门生,杀了谢渊,边军必反;谢渊在群臣中威望极高,动了他,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他要的,是借着这场猜疑,试探谢渊的底线,看看这位老臣究竟是 “真心臣服” 还是 “隐忍待发”;同时也能借机压一压石崇的嚣张气焰 —— 逆党太跳,势力太大,不是好事,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谢渊躬身行礼,袍角在金砖上折出规整的褶皱,没有半分拖沓,动作从容得仿佛不是在应对构陷,只是寻常奏事。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萧桓,没有躲闪,也没有卑微,只有历经三朝的沉静与坚定,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陛下,臣掌兵部,兼领御史台,是为大吴守疆土,非为一人守帝位。” 谢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昔年成武陛下在位,臣遵旨护国安邦,拒瓦剌于边关,平内乱于州府;今日陛下复位,若能以社稷为重,以万民为念,臣便以尚书之职辅佐,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崇,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声音却依旧平静:“南宫事变时,石崇率镇刑司死士持刃胁群臣,工部侍郎周瑞私供木料撞门,秦云擅开东华门,烽火台守军早被周显替换为玄夜卫密探,臣彼时若强行阻拦,便是以卵击石。”
“不仅救不了成武陛下,反会连累兵部上下数百吏员,让边军群龙无首,给瓦剌可乘之机,” 谢渊的声音抬高一寸,清晰地传遍大殿,“臣若阻拦,便是‘逆君’;若不阻拦,便是‘不忠’。可臣宁愿背负‘不忠’的骂名,也不愿让大吴江山落入外敌之手,这便是臣的‘苦衷’。”
这话既应了萧桓的问,又暗指石崇、周显的谋逆之举,堵了群臣的嘴,也戳破了逆党的构陷。殿内鸦雀无声,连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都变得清晰起来,每个人都被这席话震住,再没人敢轻易开口议论。
王直心头一震,像被惊雷劈开了混沌,之前的困惑瞬间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谢渊不是不阻,是不能阻,也不敢阻。新主的峻法早已封死了 “抗辩” 的路,阻拦便是 “附逆成武”,轻则身死,重则灭族,谢家满门百余口人的性命,都系在他的一言一行上。
可若顺应,又要背负 “不忠” 的骂名,被群臣猜疑,被后世诟病。这位老臣,终究是选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 保住兵部根基,护住麾下将士,守住边镇防线,把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安危,都抛在了脑后。
他想起于科守在兵部衙署的模样,脸色惨白却死死抱着兵符匣子,想起谢渊咳血仍坚持办公的身影,想起边军送来的 “谢尚书若在,我等愿死战” 的密信,眼眶忽然发热。这哪里是 “私通旧主”,分明是 “以身护国”,是 “舍小我全大我” 的忠良之举。
王直偷偷抬眼,看向谢渊的背影,见他扶着朝笏的手微微颤抖,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刺眼。那不是心虚的颤抖,是隐忍太久的疲惫,是背负太重的无奈,是明知被误解却只能沉默的委屈。
一股敬意从心底涌起,混杂着愧疚 —— 刚才他竟也跟着怀疑这位可敬的老臣。王直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若见逆党散播流言,若见有人构陷谢渊,他定要站出来,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还老臣一个清白。
殿内的窃窃私语彻底平息,连最开始煽惑的刘焕都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想起谢渊刚才的话,想起自己扣粮饷的亏空,生怕谢渊秋后算账,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袍角,不敢再看谢渊的方向。
张文的眼神闪烁不定,悄悄往朝班后排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在人群里。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附和太明显,若是谢渊记恨在心,日后在吏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心里暗自懊恼 “太心急了”,不该这么早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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