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怎会在此?” 刘焕壮着胆子开口,声音撞在殿壁上,被满殿的寒气裹得发飘,“成武帝还在寝殿静养,您…… 您这是擅闯宫禁!” 按《大吴会典?宫禁志》,萧桓幽禁南宫后,早除了入宫之权,闯奉天殿便是 “谋逆” 大罪。他说着,偷偷瞥了眼周铁,盼着这位硬骨头能接话,可周铁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半分要帮腔的意思。
石崇立刻上前一步,玄色甲胄上的血痕在昏烛下泛着暗褐的光,镇刑司的官威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手按腰间短刀,刀刃 “噌” 地抽出寸许,寒光映着烛火的残影,在金砖上投下一道细瘦的冷芒:“放肆!” 他的声音洪亮得震得烛火猛地跳起来,光影在殿内乱晃,“南宫蒙尘七载,陛下承天命、顺民心复位,尔等身为臣子,见天子不跪,还敢妄议‘擅闯’?”
他刻意把 “天子” 二字咬得极重,余光像钩子似的扫过李嵩:“李尚书,你是六部之首,该带头跪拜吧?” 李嵩心领神会,膝盖刚要往下弯,后颈却突然一凉 —— 周铁的目光像殿角冻了半冬的寒冰,直直钉在他背上,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敢跪,便是附逆,日后清算,第一个饶不了你”。李嵩的腿顿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得像根立在雪地里的桩子。
徐靖在旁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鸷。他抬手挥了挥,身后的诏狱死士立刻往前踏了半步,甲片碰撞的脆响在死寂里格外刺耳。“看来诸位是忘了诏狱的规矩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毒的黏腻,“当年石迁大人构陷忠良,那些敢抗命的,哪个不是在诏狱里脱了层皮?到最后,还不是爬着来认罪。” 这话刚落,殿内的烛火突然暗了暗,把死士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殿壁上,像一排排张牙舞爪的鬼魅。谁都知道,诏狱的酷刑能把铁打的汉子磨成泥,进去的人,十无一生。
萧桓没看石崇与徐靖的表演,径直走到龙椅前的丹陛之下,缓缓转过身。他抬手拂去锦袍上的雪粒,动作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扫过群臣僵住的脸:“成武昏聩,宠信奸佞,罗织罪名夺朕玺绶,幽禁南宫七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这七年,南宫的断墙残雪,比你们的朝笏更懂‘冤屈’二字。”
他从怀中取出登位诏书,扬手掷在地上,绢帛展开,“复登大宝” 四字在烛火下格外刺眼。“今荧惑入南斗,民心归向,朕复位乃是顺天应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嵩犹豫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尔等若愿归顺,既往不咎 —— 包括扣粮的、弃城的、构陷忠良的。”
这话像一根针,戳中刘焕、李嵩的心事。刘焕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 —— 萧桓竟什么都知道。
“若敢阻挠……” 萧桓的目光扫过周铁、张毅等直立的大臣,眼底的戾色更重,“南宫的宫墙还空着不少位置,当年为朕递饼的老监能住,尔等自然也能住。” 七年幽禁的恨意,全藏在这句话里。
那名老监杖毙的场景,不少大臣都还记得 —— 镇刑司以 “私通废帝” 定罪,杖打时特意让百官路过观看,尸体扔去喂狗。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户部尚书刘焕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臣…… 臣刘焕,恭迎陛下复位!臣扣粮是…… 是为备陛下复位之用,绝非私吞!”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吏部尚书李嵩连忙跟着跪倒,磕着头道:“臣李嵩,率吏部百官归顺!臣早已联络群臣,只待陛下归来!” 他刻意拔高声音,想抢 “牵头附逆” 的功劳。礼部尚书王瑾、吏部侍郎张文等纷纷跪倒,朝笏碰撞金砖的声音连成一片,像在为旧朝送葬。
殿内一片跪倒的身影,唯有刑部尚书周铁、工部尚书张毅、兵部侍郎杨武(正三品,刚从兵部赶来)仍站着。周铁上前一步,朝笏抵在胸口:“陛下,按《大吴祖训》,皇位传承需‘嫡长承统’,然成武帝在位,未颁禅位诏,陛下此举实为‘夺位’,非‘复位’!”
石崇怒喝:“周铁!你敢骂陛下夺位?找死!” 说着就要拔刀,却被萧桓抬手拦住。萧桓盯着周铁,眼神复杂 —— 七年前周铁曾犯颜直谏,骂他 “宠信奸佞”,如今却又为 “祖训” 顶撞他,倒是个敢说真话的。
“周尚书倒是忠心。” 萧桓冷笑,“只是你的忠心,成武未必稀罕。他宠信的周显,此刻正帮朕锢着玄夜卫暗探呢。” 他刻意提周显,是想瓦解周铁的 “忠君” 立场 —— 成武的亲信都附逆了,你还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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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上前一步,手里多了本账册,扬了扬:“周大人还是先顾自己吧。三年前你审结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