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打小在郭威军营里长大,马粪的腥气混着铁甲的寒光,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十来岁就跟着养父冲锋陷阵,刀枪剑戟耍得比谁都溜。有回在魏州城外与契丹骑兵对峙,对方阵中有个骑着黑马的敌将异常凶悍,连斩后周三员偏将。郭威正皱眉时,柴荣已提着长枪冲了出去,银甲在阳光下亮得晃眼。他不按章法出牌,避开敌将的劈砍,枪尖直刺马腹,黑马受惊人立而起,敌将摔落的瞬间,柴荣的枪已抵住他咽喉。身后的士兵见状士气大振,跟着他杀进敌阵,把契丹人搅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跑了二十里才敢回头。
回营后,郭威照着柴荣的肩膀拍了一巴掌,疼得他龇牙咧嘴,嘴上却笑得豪迈:“好小子!这股猛劲,比我亲生的儿子还胜三分!”柴荣挠着头憨笑,甲胄上的血污蹭在脸上,倒像朵开得泼辣的花。
这孩子不仅能打仗,摆弄起民生经济也是把好手。后来他到澶州当节度使,刚上任就听说有个姓王的恶霸,勾结官吏垄断了全城的粮市,把糙米炒到了天价,百姓们饿得只能挖野菜度日。柴荣没惊动任何人,带着两个亲兵扮成买粮的农户,在粮铺前蹲了三天,把那恶霸缺斤短两、打骂百姓的勾当看了个真切。
第四天一早,他穿着官服带人闯进粮铺,那恶霸正叼着烟袋盘账,见了他还想摆架子,被柴荣一脚踹翻了算盘:“敢在我柴荣的地盘上断百姓活路?”他指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厉声道:“全部分给挨饿的百姓!一粒不许留!”百姓们扛着粮食回家时,沿街跪了一片,“柴青天”的名号,当天就传遍了澶州城。
郭威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弥留之际,他躺在龙床上,拉着柴荣的手气若游丝。殿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在数着这乱世里的日子。“儿啊……”郭威的声音哑得像破锣,“这江山交到你手上,我只有一句话——让老百姓能吃饱饭、穿暖衣,别学那些只顾着自己享乐的昏君……”
柴荣跪在床前,眼泪砸在龙纹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父亲放心!儿子定当拼尽性命,让后周成为这乱世里的一方乐土,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郭威听了这话,才缓缓松开手,眼睛望着帐顶的龙纹,像是看到了多年后国泰民安的景象。而跪在地上的柴荣,攥紧的拳头里,早已藏好了改天换日的决心——这乱世,也该轮到他来终结了。
四、后周与南唐的"边境摩擦":文艺皇帝遇上铁血将军
后周的铁骑在中原大地上踏得越来越稳,汴梁城里作坊林立,粮仓储满了新米,连黄河岸边的码头都比往年热闹了数倍。这股蒸蒸日上的气象,像块巨石压在南唐君臣心头——消息传到金陵时,朝堂上的争论几乎要掀翻屋顶。
“陛下!后周柴荣素有雄心,如今国力日强,定然觊觎我江南沃土!”枢密使陈觉捧着奏折,声音都带着颤音,“寿州、濠州这些边境重镇,若不早做防备,怕是要成他人囊中之物啊!”
李煜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刚填好了半阙《清平乐》,墨迹还没干透,哪里有心思琢磨打仗?可底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唇亡齿寒”“养兵千日”的道理,他听得头都大了。
“罢了罢了,”他终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依诸位爱卿所言,派些兵马去边境驻守吧。”可等将领们领命要退时,他又急忙叫住:“等等!朕有句话嘱咐——到了边境,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万不得已……就对着天空放两箭意思意思,千万别伤了和气。”
将领们听得面面相觑,这仗还没打,先定下“礼貌性放箭”的规矩,怕是古今少有。可看着陛下那副苦着脸的模样,也只能躬身应下:“臣等遵旨。”
淮河对岸的后周军营里,柴荣正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寿州城的位置。“江南富庶,漕运便利,南唐占着这块肥肉,咱们后周要想统一天下,必先啃下这块硬骨头!”他转身看向将领们,眼神里燃着烈火,“传令下去,整军备战,三个月后,兵发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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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55年深秋,后周军队如同潮水般涌向淮南。寿州城的守将刘仁赡是员老将,早就看惯了乱世的刀光剑影。他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尘烟滚滚的敌军,把佩剑往垛口上一靠:“弟兄们看清楚了!后周兵虽猛,可咱们南唐的城墙是铁打的!他们想踏进来,先问问咱们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城楼下,柴荣亲自擂响了战鼓。“将士们!拿下寿州城,城里的酒肉随便吃,财物分三成!冲啊!”鼓声震得地动山摇,后周士兵扛着云梯往前冲,盾牌组成的铁墙在箭雨中推进,喊杀声几乎要盖过淮河的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