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十余名家丁豪奴,手中棍棒刀鞘叮当作响。
更有几名神色冷峻、气息凌厉的护卫,显然并非寻常随从。
这群人如狼似虎,硬生生挤开人群,场面立刻被压制住。
赵泽勒住马,手中马鞭轻轻一甩,却精准抽在闹事之徒身上。
惨叫声骤起,方才喧嚣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百姓望着这些衣饰华丽、气势汹汹的贵人侍从,眼中流露出敬畏与畏惧。
这种时候,权势比什么道理都更管用。
赵泽冷笑一声,随手指点,吩咐道:
“把几个带头搅事的家伙捆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这儿撒野!”
说完,他翻身下马,把马鞭随手抛给小厮,大步走向林向安。
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见林向安并无大碍,眉梢的跋扈才收敛几分,咧嘴笑着。
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故意压得洪亮,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师兄,可有事?
我听说你在此粜米济民,特意过来看看。
是谁不长眼敢找你麻烦?
你放心,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这话明里是关切,暗里却像一声宣告:这浙江会馆卖粮的事,我罩了!
林向安头一次见赵泽这般嚣张,一时有些感慨。
在他身边,赵泽一直是个活泼少年;
而此刻,却已换上一身权贵子弟的张扬气度。
这份底气,是旁人学不来的。
救场本就是先前与赵康平的约定,如今演得水到渠成。
若有人去打听,也能轻易确认他与赵泽交好。
那么,赵泽出面,可以说是少年豪气,也可以说是宁远伯府的默许。
林向安神色沉稳,抱拳拱手,声音同样清晰响亮:
“多谢师弟仗义,维持秩序。
此番原是义商周济百姓的善举,
险些被人挑唆破坏。
幸得师弟秉公出手,方才稳住。”
赵泽听罢,颇为受用,点了点头。
随即他转身,斜眼扫过人群,扬声喝道:
“都听好了!
我师兄在这里平价卖粮,是大善之事!
谁要是再敢捣乱,就是跟我过不去!
给我排好队,买了粮就快走,不许耍花样!”
虽然赵泽没有自报身份,但宁远伯府的徽记昭然在目,京城百姓心中都已有数。
很快就有人小声议论:“那是宁远伯府的孙少爷!”
人群的情绪顿时安定下来,忌惮之意更甚,纷纷规规矩矩排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有了赵泽这把“尚方宝剑”镇场,接下来的售粮过程顺畅得出乎意料。
那些豪奴家丁虽不是官兵,却一个个气势逼人,目光锐利地维持着秩序。
拿到粮筹的百姓们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排队,付钱、取粮,然后迅速离开。
场面比之前更安稳,效率也高了许多。
眼看今日的粮食就要分完,后面不少人没能买到,只能眼巴巴望着,心中失落,却再没人敢起哄。
林向安见状,往前一步,朗声对众人说道:
“诸位乡亲父老,今日粮食已尽。
请大家放心,托义商之福,明日此时,仍在此地,
依旧同样的分量,同样的价格,继续开粜!
想买粮的,请早点来排队,依序取筹,不得喧哗!”
他的声音清晰沉稳,给了人们明确的希望。
人群闻言,心中焦虑顿消大半,开始三三两两散去。
有人还在低声盘算:明日要更早来排队才行。
浙江会馆的一众人举人,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百姓汹涌时,他们几乎吓破了胆。
若不是赵泽及时赶到,只怕早已收不住场。
此刻再看售粮的局势,人人心里都明白:
这买卖危险至极,如今开了头,也停不下来。
日后闹事的定然不少。
倘若能借上赵泽的势,未尝不是稳妥之举。
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当场就在暗暗打算:该劝林向安多倚重赵泽。
有着关系,赶紧用起来啊!
待人群渐渐散尽,大门暂时关闭,林向安才请赵泽入内。
惊魂未定的众举人纷纷起身拱手致谢,奉上香茗,以及难得准备的点心,言语间满是恭敬与感激。
赵泽大马金刀地坐着,任人簇拥,脸上故意摆出几分得意与享受的神情。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来此的目的。
与方才在外头的跋扈不同,他此刻态度和缓,主动与段昊初、张书淮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