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事,需要运气。
但林向安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够好了。
有些事过犹不及。
微微一笑,他声音平和而坚定:
“师傅,徒儿明白。但在考中进士之前,徒儿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
赵康平望着他,笑意渐渐收敛,眼底多了几分沉思。
他很清楚,林向安的回答,不是少年心气的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实意的取舍。
这孩子的心性,大事上能屈能伸。
但涉及自己的事,却不会轻易点头。
赵康平抬手添了盏茶,缓缓道:
“你既有此志,那便好生准备会试。”
林向安拱手应下:“弟子明白。”
送走林向安后,赵康平独自站在廊下,看着院中冬青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想起早上老爷子的话——多年行军打仗、坐镇一方,眼光毒得很。
林向安在射场胜了赵渊,又在阵法演练中沉着冷静,已足够让老爷子生出爱才之心。
老爷子原话是:
“人可以慢慢提拔,但心气和骨头要先看清。若这小子真能中进士,就招到家里来。”
先做口头约定,既不失宁远伯府的体面,也能留住人才。
如今林向安没有多听,想也不想全部拒绝,反而让赵康平松了一口气。
对媳妇和老爷子,都算有了交代。
......
当天夜里,赵康平将白天书房里的事提了出来。
李宝珠听罢,但也轻轻笑了笑:“这孩子倒是有骨气。”
她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却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赵家适龄的姑娘,就你五弟家的,我可不想让向安给你五弟做女婿。他既然如此,日后你可别再给他撮合。”
她心里清楚,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她娘家得不到,也不能轻易便宜给老五家。
赵康平微微点头,目光在烛火中闪动:
“我也不想。老爷子提这事的时候,我本来也不好拒绝。但这小子直接拒绝,也算省事。”
林向安的做法,让老爷子那边不用太多操心,也让自己在家中交代得过去。
他倒是有些期许林向安的未来了。
李宝珠轻叹一声,又笑了笑:
“如此说来,这小子倒真有几分志气。既不趋权,也不为利,倒像是那种能靠自己立身的人。”
赵康平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的夜色,眼神沉稳:
“是啊,他本就靠着自己来到京城的,如今京城之中,风波暗涌,若真能中进士,还只是开始。”
后面的话没有多说,一切不言而喻。
李宝珠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道:
“放心,他心性不差。只要自己坚持本心,稳步走下去,自有他的路。”
赵康平低低笑了笑,心里又多了一分期待:
“嗯,好孩子,总归会有他的一番作为。”
..............
这之后,林向安几乎足不出户,除了按时去拜访许知远,连赵泽、郑佑都婉拒不见。
可世事从来不按人意。
正月底,一道骤然降下的公告,打破了京城原本紧绷的平静。
那是监国皇太孙梁文基殿下颁下的谕令。
大体意思是:
老皇帝病重,几近昏迷。
为稳住局势,皇太孙暂摄国政。
决定将本年戊戌科会试延期,至于何时重开,
要等圣体康复、择定吉日后再行诏告。
这消息一出,顿时让在京求试的举子们心头一凉,几乎崩溃。
茶馆酒肆里,几乎所有话题都绕着这道圣旨转。
有人急得直跺脚,有人满脸茫然,更有人一屁股坐在街边,喃喃自语“不考了,不考了”。
外乡举子更是心如死灰。
有人盘缠已尽,本就靠亲友接济才撑到现在,如今一听要延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几乎当场哭出来。
也有人愤愤不平:“我辛苦十年,就是等这一科!如今说停就停,叫人如何安生?”
然而,也有冷静者摇头叹气:
“大比固然重要,可皇上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天下都要乱了。我们这些书生,还能说什么?”
京城原本的喧嚣,被这一纸圣旨压得沉重起来。
林向安得知消息时,正独坐书房温书。
林远急匆匆捧来摘抄的公告。
他一看,心头瞬间一沉。
老皇帝病重,朝廷局势动荡。
这一道公告,等于是对外昭示,最高权力的角逐已然开始。
皇长孙梁文基虽被册封,却并非太子。
若老皇帝早有诏书,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