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一闪即逝,大地余震未消。紧接着,一股灼热的、带着浓烈硫磺和焦糊气息的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浪,从东方席卷而来,狠狠扑打在郡城的土墙上,卷起漫天尘土!狂风过后,万籁俱寂。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了大地。
**二、陨石天谶**
“报——!!!”
凄厉的、变了调的嘶喊声,伴随着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丧钟般在黎明前的巨鹿郡守府衙外炸响!一名浑身尘土、脸上带着擦伤和灼痕、盔歪甲斜的郡尉(郡守属下的武官),连滚爬爬地撞开守卫,冲入灯火通明的大堂!
“大人!郡守大人!出……出大事了!天……天降灾异!”郡尉扑倒在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嘶哑破裂,手指颤抖地指向东方,“城……城东三十里,黑石岗!昨夜……昨夜天崩地裂!有……有火球自九天坠下!砸……砸出了百丈深坑!坑中……坑中有一块……一块巨大的黑石!石……石头上……有字!有字啊!”
原本被沙丘死讯和北疆剧变压得喘不过气的郡守府大堂,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炸开了锅!李斯猛地从案后站起,竹简脱手掉落在地!赵高那永远低垂的眼帘骤然掀起,精光爆射!连一直如同冰雕般沉默的蒙毅,也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刺向那名郡尉!
“什么字?!”巨鹿郡守周文(与后来起义的周文同名,非同一人)脸色煞白,抢在李斯等人之前,厉声喝问,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作为地方官,天降灾异出现在他的辖区,这是足以让他丢官掉脑袋的滔天大祸!
郡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他极度恐惧地看了一眼李斯、赵高等帝国中枢的大人物,才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出那如同来自地狱的七个字:
“始皇帝死而地分!”
“轰!”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大堂内每一个人的头顶!李斯身体一晃,眼前发黑,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案角才勉强站稳。赵高瞳孔骤缩,拢在袖中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蒙毅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骇!郡守周文更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接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始皇帝死而地分……”李斯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沙丘行宫那被鲍鱼掩盖的腐烂气息,仿佛瞬间穿透了空间,再次弥漫在他的口鼻之间!这陨石刻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赤裸裸地刺穿了他们竭力掩盖的最大秘密!难道……难道天意真的不可违?难道那“死而地分”的谶语,竟以如此天崩地裂的方式应验?!
“妖言!必是妖人作祟!”赵高的声音陡然响起,尖锐而充满戾气,瞬间打破了死寂。他一步踏出,紫色的宦官服在灯火下泛着幽冷的光,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瘫软的郡尉,如同毒蛇盯住猎物,“说!可曾抓到刻字之人?!是何方妖孽,竟敢伪造天象,诅咒圣躬?!”
“没……没有……”郡尉被赵高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大人!黑石岗附近……一片焦土!坑深十丈,热气蒸腾,如同……如同炼狱!那巨石……通体乌黑,坚硬如铁,绝非人间凡石!那七个字……入石三分,边缘如同熔铸,绝非……绝非人力所能为啊大人!附近……附近几个樵夫都看到了……火球坠地……天崩地裂……他们……他们吓得都疯了……”
人力难为?天降灾异?
赵高心中寒意更甚,但他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是天意,那伪诏、那沙丘之变、那赐死扶苏蒙恬……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这“天意”碾得粉碎!他必须将这“天谴”定性为“人祸”!
“一派胡言!”赵高厉声打断郡尉,声音如同刮骨的钢刀,“分明是六国余孽,趁陛下巡狩,暗中作乱!以妖法引火,伪造陨石,刻此大逆之言,惑乱人心!尔等身为郡县官吏,疏于防范,致使妖言流传,罪该万死!”他猛地转向李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丞相!事态紧急,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请丞相即刻下令:一,封锁黑石岗,任何人不得靠近!二,巨鹿郡全境戒严,搜捕一切可疑人等,尤其是通晓方术、心怀怨望之楚地旧族!三,昨夜附近所有目击者,连同其家人邻里,尽数拘捕下狱!严刑拷问,务必揪出幕后主使!四,着廷尉府精干吏员,携带石工利器,速往黑石岗,将此妖石及刻字,彻底凿毁磨平!片石不留!绝不能让此等大逆之言,流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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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的指令如同连珠炮,条条狠辣,直指灭口与毁灭证据!他要将这“天谴”的痕迹,连同所有可能传播真相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李斯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作为法家巨擘,他本不信鬼神,但这陨石、这刻字、这时间点……太过诡异,太过巧合!赵高的处理方式虽然酷烈,却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