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元年,乾清宫暖阁内,烛火摇曳,咸丰帝眉头紧锁,对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呆呆发愣。
此时,大学士肃顺手持新到的密报,脚步匆匆,疾步入内。
咸丰站起身来,龙袍略显凌乱,一脸忧色叹道:
“洋人在广州无端生事,广西洪秀全的匪患愈发嚣张。昨夜朕梦到了先帝,先帝望着朕,只是摇头……
肃六,你且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肃顺乃郑慎亲王乌尔恭阿第六子,行六,身为皇室宗亲,彼时任职内阁大学士。)
肃顺把折子轻轻放在案几,单膝跪地,朗声道:“回皇上,当务之急在于用人。
两广总督叶名琛,在广州一味姑息纵容,致使英夷得寸进尺,在广西又对洪匪坐视不管,任其发展,实乃误国庸碌之臣。
恳请皇上即刻将其革职,押解进京问罪。”
“那么,谁能担任两广总督之职呢?”咸丰追问。
“陛下,林则徐既能抗英又能剿匪,此乃不二人选。”
“林则徐?不是发配新疆戍边了吗?”咸丰不解询问。
“陛下,这就是先皇失策的地方,假如林公一直主持两广政务,哪有内忧外患一起而来的情况?”
肃顺毫不客气为林则徐鸣不平。
咸丰帝眉头拧成了疙瘩,思索片刻:“叶名琛身为两广总督,弄得内忧外患,拿其问罪。
重新起用林则徐,督办广西军务,赏加太子少保衔。”
“……”
林则徐接到圣旨,未作丝毫推辞。此时的他,已六十五岁高龄,精神矍铄,但身体大不如从前,
尤其是被流放的岁月,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然而,朝廷危难之际召唤,他毅然决然,拖着病体,带着手下即刻启程。
1850年11月,林则徐在途经广东普宁时,老病复发陡然加重,最终溘然长逝。
(一说因长途赶路劳累,引发心肺疾病,亦有资料显示,他染上了痢疾,手下为他请来西医诊治。但林则徐向来不信西医,坚持只看中医。
奈何中药汤药效迟缓,林公腹泻不止,整整五日,到了第七日,竟病逝在赶路的官轿之中。)
唉!世事无常,诸多巧合凑在一处,令人不胜感慨。
若不是新老皇帝交替,洪秀全断不会如此急切在广西起义。
若林则徐能相信西医,及时服药止住痢疾,或许洪秀全的势力便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毕竟林则徐的能力,向来是有目共睹、值得肯定的。只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错过了最佳时机。
林则徐一去世,拜上帝会愈发肆无忌惮,密谋于咸丰元年,在广西金田村发动起义。
回溯过往,显然,道光帝与咸丰帝,都未曾对拜上帝会予以足够重视,
皆以为远在广西穷乡僻壤的一群穷苦百姓,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1848年(道光二十八年),紫荆山被连绵不绝的阴雨笼罩,潮湿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躁动与不安。
果不其然,冯云山因“聚众传教,图谋不轨”被逮捕入狱,这消息,
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组织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会众们纷纷聚拢在那座破旧的庙宇内,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他们一张张焦虑的脸上。
“教主,咱们干脆反了吧,砸监劫狱,救出冯云山!”
有强硬教徒提议铤而走险。
“如今贸然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干脆我们散伙吧,官府已经注意上我们了!”
一些胆小怕事的教徒,主张分散逃亡,以求保全自身。
人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人们把目光齐刷刷看向洪秀全。
“教主,您说句话!”
但见洪秀全,紧紧攥着《原道救世歌》的手稿,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各位道友稍安勿躁,昨晚我掐指一算,冯教主当有此难,吾即刻前往广东,求见两广总督耆英,
阐明以‘合法传教’的道理,官府自然会放回冯云山,大家静待佳音。”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被迫允许洋教在中国传教、发展教众。
洪秀全的拜上帝会,虽打着天主教分会的旗号,实则是他将洋教与本地教义杂糅,拼凑出的不伦不类的产物。)
洪秀全动身离开了广西,他这一走,对教众而言,仿佛抽走了他们心中的精神支柱。
广西的教众,大多是目不识丁的烧炭工和贫苦农民,
他们之所以追随拜上帝会,不仅是被教义所吸引,更多的是被洪秀全描绘的“人间天国”美好蓝图所打动。
然而此刻,两位首领,一个被捕入狱,一个远走他乡,教会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