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缩小。
陈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
不远处,吕不韦依旧负手而立,眼中带着一丝看可怜虫一样的冰冷。
指间那枚翻滚的金币,被轻轻向上弹起。
落下时,被他两根手指稳稳夹住,悄无声息。
他侧过头,看向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陈彪,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个颇为惋惜的笑容。
吕不韦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陈彪和旁边盛秋的耳中。
“陈队率,看来,你的刀,已经管不住你的兵了。”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责备,却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让陈彪感到刺骨的寒冷。
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否定,更是宣判。
宣判他这把“刀”,已经钝了,废了。
吕不韦的目光,从陈彪身上移开,转向了一旁沉默如影的盛秋。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
“既然如此,那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轻轻吐出几个字。
“换一把快点的刀来管吧。”
……
“嗡——”
在吕不韦话音落下的前一个瞬间,盛秋的身体已经动了!
没有离弦之箭的迅猛,他的动作更像是一阵风,一阵无声无息,却带着刺骨寒意的风,悄然掠过甲板。
一声清越至极的刀鸣,在甲板上骤然炸响!
那声音,不似金铁交击,反而像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在最凛冽的冬日里轰然碎裂!
他腰间的绣春刀,已然出鞘!
一道雪亮的刀光,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森白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弧线。
刀光快得不可思议,甚至将周围南离士兵脸上那错愕、贪婪、疯狂的表情,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那个还在高举手臂,煽动兵变的瘦削士兵,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什么都没看清。
只觉得眼前一白,仿佛被正午的太阳晃了一下眼。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一轻,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他看到了同伴们惊恐的脸,看到了陈彪惨白的脸色,看到了那依旧闪烁着银光的箱子,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没有脑袋,脖子上正疯狂喷血的身体。
那身体,穿着和他一样的军服。
这是他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个念头。
那颗头颅,冲天而起!
在空中翻滚着,血珠如红色的珍珠般四散飞溅。
噗通。
头颅落在甲板上,滚了两圈,最终面朝上,停在了一个士兵的脚边。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大睁着,死不瞑目。
而那具无头的腔子,却诡异地直挺挺地站立了片刻。
下一秒,滚烫的血泉从碗口大的断颈处冲天喷涌而出,将周围几名士兵浇了个满头满脸。
温热粘稠的血液,夹杂着浓重的腥气,让那几个士兵彻底傻了。
最终,尸身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甲板之上,所有的喧哗、所有的贪婪、所有的疯狂,都在这一刀之下,戛然而止。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盛秋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尸身之侧。
他手持长刀,刀身斜指地面,刀尖兀自“滴答、滴答”地淌着温热的血液,在暗红的甲板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盛秋什么也没说,缓缓抬起眼皮,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全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南离士兵,无一例外,都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深深垂下头,连与他对视一瞬间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还凶神恶煞,叫嚣着要抢钱的士兵,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握着兵器的手,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当啷……”
不知是谁的兵器脱了手,掉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当啷、当啷”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扔掉的,不只是兵器,更是心中那不切实际的贪念。
眼前这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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