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还有五分钟。”工作人员低声提醒。
苏明远点头,目光掠过走廊玻璃幕墙外的东河。河水在晨光中闪烁,恍若他记忆中穿越那日的长江波涛。一年了,他从一个大庆王朝的状元郎,变成了现代世界的文化使者。这一切如梦幻泡影,却又真实得令他心悸。
大厅内的马赛克壁画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由各国艺术家共同创作的和平主题作品,斑斓色彩中蕴含着不同文明的印记。苏明远忽然感到一阵恍惚——这些色块仿佛活了过来,与他手中宝鼎的纹路交织共舞,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各位代表,各位来宾,‘文明之核’入藏仪式现在开始。”
司仪的声音将苏明远拉回现实。他整了整衣领,捧着青铜宝鼎复制品,缓步走向主席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是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和媒体记者。这场景让他想起殿试之后面圣的时刻,只是眼前的“天子”变成了全人类。
“这个宝鼎,曾见证古今技艺的融合。”苏明远开口,声音通过翻译器传向全球各地。他刻意放慢语速,既是为了让翻译跟上,也是为了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
“在我...们的文化中,鼎不仅是礼器,更是文明与秩序的象征。”他继续说道,手指轻轻划过鼎身的纹路,“这些云雷纹,代表着天地交泰,阴阳相合。如今,它置于联合国这个各国交融之所,恰如其分地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共生——没有高低优劣,只有相互滋养。”
台下静默片刻,随即响起掌声。苏明远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看到许多面孔上浮现出真诚的赞同。这一刻,他忽然感到自己跨越数百年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并非偶然。
法国代表率先发言:“我们从庆朝典籍中学会了‘和而不同’,正如联合国的宗旨。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不是为了消除差异,而是在差异中寻找和谐。”
非洲联盟代表举起一件造型独特的本土乐器:“我们的鼓点,与中国的编钟,都在为文明的乐章伴奏。每一个文明都有其独特的节奏,合在一起才能奏出人类最壮丽的交响曲。”
苏明远站在台侧,听着各国代表的发言,心中涌起复杂情绪。在大庆王朝,他苦读圣贤书,只为金榜题名,光宗耀祖。那时他的世界只有中原王朝是文明中心,四周皆是蛮夷之邦。而今站在这里,听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讲述各自文明的价值,他既感到惭愧,又为人类的进步而欣慰。
当宝鼎被郑重放入展厅的玻璃展柜时,镜头扫过周围的展品:玛雅历法石、波斯细密画、敦煌经卷……人类文明的璀璨,在此刻真正连成一片。苏明远凝视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穿越那日,他在长江边看到的奇异天象——七彩流光划破长空,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苏先生,您的发言非常精彩。”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苏明远转身,见是联合国文化事务助理总干事艾琳娜·莫雷诺。她继续道:“尤其是关于文明共生的理念,很有启发。”
“过奖了。”苏明远微微欠身,仍保持着大庆朝文人雅士的礼节,“不过是拾人牙慧,将古圣先贤的智慧应用于当今之世。”
艾琳娜笑了笑:“您总是这么谦虚。不过我得说,您的阿拉伯语学习速度惊人,才半年就能流利对话了。”
苏明远心中苦笑。作为曾经的状元郎,他的记忆力本就超群,加上现代科技辅助,语言学习确实不难。难的是适应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平等、开放、多元,与大明王朝的等级观念和华夏中心主义截然不同。
仪式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苏明远独自留在展厅,凝视着那些来自不同文明的瑰宝。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小男孩站在宝鼎展柜前,怯生生地伸着手,似乎想要触摸玻璃后的青铜器。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衣衫略显陈旧但整洁,有着深色卷发和橄榄色皮肤,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忧郁。
“你喜欢这个宝鼎吗?”苏明远用阿拉伯语轻声问道,避免惊吓到孩子。
男孩吓了一跳,迅速缩回手,怯生生地点头。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苏明远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男孩犹豫片刻,小声说:“上面的花纹...让我想起家乡老房子门上的雕刻。”他用阿拉伯语补充道,“我来自叙利亚,阿勒颇。”
苏明远的心揪紧了。他知道那个地方,在现代的资料中了解过那里正在发生的悲剧。他柔声问:“你想摸摸它吗?我可以请工作人员打开展柜。”
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不,不用了。我只是...这个符号,”他指着云雷纹,“能保护我们的文化吗?我们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