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得失。答应,意味着卷入更深的漩涡,接受一场吉凶未卜的后续比试;不答应,可能立刻就要面对南家的发难乃至更可怕的围剿。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无比煎熬。
他能感觉到台下无数目光的灼烧,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伤势带来的阵阵抽痛。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嘴角噙笑的路遥,然后转向评判席上面色不善的南震瑾和南震海。
他深吸了一口气,牵动了胸口的伤处,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又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
他抬手略显狼狈地擦去,声音因为伤痛和力竭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演武场:
“二位前辈,”他拱手,姿态放得很低,“晚辈方才侥幸胜了半招,然自身亦受创不轻,本源震荡。
若即刻再行动武,恐难以发挥实力,反倒辜负了前辈们设擂切磋的美意,也是对对手的不敬。不知……可否宽限十日,容晚辈稍作调养,再行比试?”
这番话,说得颇为得体,既承认了南家的地位,给出了合理的理由,也表达了愿意接受后续安排的姿态,给了南家一个台阶下。
果然,听到这话,原本脸色阴郁的南震瑾顿时大喜过望!
他正愁如何挽回颜面,如何名正言顺地再次对付柳如山,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了再战!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十日后柳如山被南家另一位天才狠狠踩在脚下甚至当场格杀的场景,连忙笑着回应,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当然可以!柳小友所言极是!养好伤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我南家岂是趁人之危之辈?十日之后,再好生切磋一番!”他仿佛生怕柳如山反悔,答应得极其爽快。
一旁的南震海也是微微颔首,面色缓和了许多,沉声道:“既然如此,便依柳小友所言。柳小友可先回去好生休养,我南家过几日便会出示正式公告,昭告全城十日后的比试。”
他的目光在柳如山和路遥之间转了一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路遥的突然插手和柳如山的顺势提议,让他觉得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但眼下这确实是挽回局面最直接的方式。
台下的观众原本还在为南家干脆认输而惊叹连连,此刻又见双方三言两语间竟达成了十日后再战的约定,顿时一片哗然,嘈杂声浪陡增数倍!
“还要再打一场?”
“十天后?有好戏看了!”
“这柳如山倒是硬气,伤成这样还敢约战!”
“我看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吧……”
“南家肯定还有后手,这下热闹了!”
人群兴奋地议论着,期待着十日后另一场龙争虎斗。
没人注意到,在人群外围,一位身穿灰色劲装、面容冷峻、左侧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疤痕从眉骨划至下颌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眼神锐利如刀,始终密切关注着台上的动向。
当听到柳如山提出十日之约并被南家应允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随即低下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身旁左右两名看似普通观众、实则气息沉稳内敛的汉子低声吩咐道:
“目标已确定,十日之期,变数太多,夜长梦多。按第二计划行事。先出城,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埋伏。
务必生擒柳如山,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是!”左右两人面无表情,低声应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危险。
一声令下,周围看似分散站立的十余人,动作极其轻微而有序地开始向人群外移动。
他们穿着普通,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移动间步伐稳健,彼此呼应,隐隐构成一个简易的阵型,迅速而无声地挤出喧闹的人群,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演武场外围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之中,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他们的行动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势力所能培养。
风波暂歇,人群开始逐渐散去。
柳如山强撑着向评判席拱了拱手,然后在路遥看似随意、实则隐含催促的目光示意下,缓缓走下演武台。
每一步都牵动着体内的伤势,让他眉头紧锁。路遥则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两人一路无话,穿过依旧喧闹的街市,走向青萍城的城门。城门口人来人往,车马喧嚣,守城的卫兵懒洋洋地检查着过往行商。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
刚行至城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