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那恨从何起,更不知谁对谁错。那恩怨纠葛的深渊,他没有资格评判。
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必须选择站在哪边了。
他要站在南飞羽这边。站在那个已逝的、背负着沉重秘密的好友这边,即使面对的是足以将他碾碎的庞然大物。
“各位……前辈……” 柳如山的声音艰涩无比,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才从被威压封锁的喉咙里挤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强迫自己迎上四位长老锐利如刀的目光,尤其是二长老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眼。
“前日……我与南兄……在青萍山上求见无忧子道长,突见远方……兽潮涌动,黑压压一片……直扑青萍城方向!”
他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惊惶,眼神因回忆而变得惊恐,“我们……我们立即下山,想……想赶赴战场尽一份力!
可……可就在途中密林……” 他猛地顿住,脸上血色尽褪,仿佛再次经历了那恐怖的瞬间。
“一只……一只快如鬼魅的碧眼螳螂!从暗影里……偷袭!那镰刀……太快了!” 柳如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绝望的嘶哑,
“南兄……南兄为了救我,挡在我身前!他……他拼尽了全力,不惜……不惜燃烧精血,强行催动真意!
才……才将那畜生斩杀!” 他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微微摇晃。
再次睁开眼时,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沿着他沾满尘土的脸颊滚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砸开细小的水花。那悲痛不似作伪,带着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是我……是我拖累了南兄啊!若非为了护我……他……他本可以避开……本可以……活下来的!”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呜咽着喊了出来,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双肩剧烈地耸动着,泣不成声。
四位长老互相交换眼神后,二长老南震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霍然从沉重的檀木椅上站起,身形带起一阵劲风,吹得旁边案几上的烛火剧烈摇曳。
他那双饱经风霜、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在柳如山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却濒临崩溃的嘶哑:“那南飞羽的尸首……在何处?!”
这声质问,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大厅炸响。柳如山心头猛地一跳,但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哀恸与愧疚。
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逼问,恰恰说明二长老心底已信了七八分。他立刻垂下眼帘,避开那灼人的目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自责,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倾吐而出:
“二长老……碧眼螳螂凶残异常,力大无穷,南兄……南兄他……力战之后不幸陨落,尸首……竟被那孽畜撕扯毁坏殆尽……都怪我!
都怪我修为低下,无能护住南兄周全,连……连抢回他一点遗骨都无能为力啊!”
他紧握双拳,指节捏得发白,肩膀微微颤抖,将那份“痛悔”演绎得淋漓尽致。
“呜……”二长老南震海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颓然闭上双眼,两道浑浊的老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刀刻般的皱纹蜿蜒而下。
一日之间,先是家族顶梁柱大长老陨落,紧接着又是这个虽被放逐却终究是血脉亲人的噩耗……纵使他一生历经无数风雨沧桑,此刻也感到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他一手撑住冰冷的城墙,指骨因用力而泛白,那无声的泪水,比任何嚎哭都更显凄凉。
城楼上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三长老打破了沉默。
他面色冷峻如寒潭深冰,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柳如山,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小子,你与南飞羽是如何认识的?
据我所知,他因触犯家规被放逐边境之地三年,算算时日,也不过是前几日才刚被允许返回家族。你一个外人,怎会与他如此熟稔,甚至并肩作战?”
这问题如同冰冷的毒针,精准地刺向柳如山最未曾防备的软肋。
柳如山心里“咯噔”一声巨响,暗叫不好!他千算万算,反复演练了遭遇碧眼螳螂的细节和悲痛之情,却独独没有深想过如何解释与南飞羽相识的经过!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面上竭力保持镇定,大脑却在疯狂运转,电光火石间将那段短暂而离奇的相遇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青萍城外的密林、那个行踪诡秘、言语间透着古怪的“怪人”南飞羽……他必须立刻编织出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同时将那几处绝不能为外人道的古怪之处彻底隐去!
短暂的沉默后,柳如山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情绪,也像是在整理思绪,才用带着一丝追忆的口吻缓缓开口:
“回四长老……此事说来也是巧合。我与同伴沈秀儿前往青萍城的途